远处山路上那道尘烟缓缓消散在视野尽头,千乃依旧站在窗前,指尖搭在窗框边缘。她没动,也没说话,只是右眼微微一凝,白眼的纹路在瞳孔深处悄然浮现。
视线穿过层层叠叠的林木与山脊,一路延伸向火之国西北边境。她的目光不是在追那股尘烟,而是在捕捉某种更细微的存在——三道平稳却异常清晰的查克拉波动,正贴着山脚的阴影快速移动。他们穿着粗布外衣,背着药箱,看起来像是流浪忍者,但体内流转的生命能量带着明显的木遁亲和特征。
领头那人她认得,是柱间亲手带出来的医疗班长老森。
千乃收回视线,白眼隐去,脸上没有半分意外。她转身走回桌前,抽出一份空白卷宗,提笔写下几行字:“千手部族,非战时调动,医疗外派,备案补录。”写完后轻轻压在砚台下,像是早就在等这份记录。
不多时,门被推开。
柱间站在门口,一手搭在门框上,另一只手挠了挠后脑,笑得有点不自然:“那个……千乃,我刚让人往雷之国方向走了一趟,顺路帮个忙。”
他声音放得轻,像怕惊扰什么。
千乃抬眼,笔尖顿了顿:“顺路?带的是你最精锐的医疗组,送的是仙人体适配型药剂,走的还是避开所有哨卡的小路。”
柱间一怔,随即咧嘴笑了下:“你还真什么都看得见。”
“白眼看得比地图还清楚。”她合上卷宗,语气平平,“你是觉得我不该管,还是觉得说了我不会同意?”
“都不是!”他急忙摆手,跨步进来,顺手把门带上,“我只是……不想再等了。雷影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云隐又没人敢用高阶治疗术,再拖下去,伤会烂进经络里。那种痛,没人该承受。”
他说这话时眼神亮得发烫,像烧着一团看不见的火。
千乃静静看着他,没反驳,也没点头。
片刻后,她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他面前。柱间比她高出一大截,但她站定的样子让他莫名不敢乱动。
“我不是反对救人。”她声音低了些,“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偷偷来?你要去,我们可以一起安排路线、调配人手、设好接应点。可你现在这样,万一途中遇上埋伏,连个传信的机会都没有。”
柱间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你不是普通忍者。”她盯着他,“你是木叶的柱子。你倒下了,不只是少一个人的问题,而是整个村子的重心会偏。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吗?”
柱间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搓了搓袖口。
“我知道错了。”他低声说,“可我当时就想,早一点到,或许就能多救一个人。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为拖延而死在该活下来的时候。”
千乃看着他垂下的侧脸,忽然叹了口气。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重,却让柱间猛地抬起头。
“你的想法没错。”她说,“甚至可以说,正是因为你有这种想法,木叶才配被称为‘家’。但我希望你能明白,善良不该是孤身犯险的理由。我们可以更快、更安全地做同样的事。”
柱间眼底慢慢亮了起来。
“所以……你不怪我?”
“怪你?”她挑眉,“我要是真怪你,刚才就已经用飞雷神把人截回来了。我只是希望下次——”她顿了顿,语气微沉,“你先来找我说一声。别让我从白眼里才知道你在干什么。”
柱间咧开嘴,笑得像个被原谅的孩子:“一定!下次我一醒就想起来找你商量!”
“最好是。”她转身走回桌边,拿起那份压着的卷宗递给他,“拿去补个正式流程,别让扉间以后翻档案时说我纵容违规。”
柱间接过,低头一看,愣住:“你……已经帮我填好了?”
“嗯。”她蘸了蘸墨,继续写别的文件,“时间、人员、物资清单都在上面,你签个字就行。”
他握着卷宗,指节微微发紧。
“千乃。”
“嗯?”
“其实……我还让他们带了点别的东西。”他挠了挠脸,有点不好意思,“一些能促进细胞再生的药膏,是我自己调的,加了点仙人模式下的分泌液。虽然量少,但对重伤恢复有用。我想着,既然去了,就别空着手。”
千乃停下笔,抬眼看过来。
“你连这个都想到了?”
“也不是特意瞒你。”他讪讪地笑,“就是临时加的,怕你说太冒险,就没提。”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下:“柱间,你嘴上说着听我的,结果该做的早就做完了,是不是?”
“哪有!”他立刻辩解,“我这不还是回来跟你报备了吗!”
“报备?”她轻哼一声,“你是来走过场的吧。”
柱间嘿嘿笑着不说话,眼角眉梢全是藏不住的得意。
千乃摇摇头,重新落笔:“下次别这样。你想做的事,只要是对的,我不会拦。但过程要稳,要让大家都能安心。你懂吗?”
“懂。”他重重点头,“以后有什么计划,第一时间告诉你,绝不私自行动。”
“这才像话。”她抬手点了点桌角,“去吧,把字签了,然后让老森他们路上小心。边境最近不太平,别为了赶路冒进。”
“明白!”他转身要走,手搭上门把时又停下来,“对了,要是……雷影问起是谁送的药,我能说是你让送的吗?”
千乃笔尖一顿。
她没抬头,只淡淡说了句:“你说呢?”
柱间笑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门关上后,屋内重归安静。
千乃放下笔,左手轻轻按了按太阳穴。左眼仍有轻微胀感,那是白眼频繁使用的后遗症,但她没停下手里的工作。她翻开新的一页,开始整理接下来的任务分配名单。
窗外天色渐暗,屋内灯火初燃。
她正写着,忽然察觉一丝异样——右手边的茶杯不知何时被人添满了水,热气微微升腾,茶叶舒展成一朵小小的花。
她动作一顿。
刚才柱间进来时,手里确实拎了个小竹筒,她以为是装药的。
原来顺便也给她换了茶。
她低头看着那杯茶,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了扬,随即又压住,继续写字。
笔尖划过纸面,沙沙作响。
外面走廊传来脚步声,由近及远。
她没抬头,只将那杯茶往手边挪了挪,离灯影更近些。
暖光落在水面,映出一圈淡淡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