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扎嬷嬷嘴角扯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小丫头很聪明。圣物能被这么容易盗窃,苗寨内必有内应。老婆子我老了,寨子里有些人,心思活了,借外力清理门户,顺便找出那只藏在暗处的老鼠,难道不可以?”
秦安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嬷嬷!您这是拿我们审判会当诱饵,拿那三个猎人的命当棋子!”
“棋子?”桑扎嬷嬷冷哼一声,“他们贪图钱财,擅闯圣山,本就犯了死忌!被人利用,是他们的愚蠢!若非想引出背后之人,他们早就该被炼成蛊肥了!”
“嬷嬷,既然大家目标暂时一致,都想揪出那个搅风搅雨的混蛋,不如信息共享?”灵灵提议道“这七彩障叶除了养出这个七彩蛊虫,还有没有别的用处?或者说,那个内鬼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盗取七彩障叶?”
桑扎嬷嬷沉默了片刻。
“七彩障叶,乃我黑苗圣山中树神所凝结的叶子。七彩障叶研磨成粉,是炼制几种至高蛊术的核心材料,叶能解世间百毒。”
“但若落入心术不正者手中......”她顿了顿,藤杖重重一顿,“配合其他几种罕见毒物,可炼制出很多别样的蛊,轻松一点的就是星海破碎,血肉枯竭。严重一点说是腐蚀人魂也不足为过。”
“能轻松杀死超阶法师???”莫凡震惊无比。
“要不然你以为这片区域为什么妖兽这么少?靠这群吃干饭的审判会?”桑扎嬷嬷看了一眼秦安。
“我也见过一个蛊师,他的蛊好像有些怪异,一个罐子里面像有无尽的毒虫一样。”莫凡回忆道。
“那是他罐子里面有他自己的本命蛊,说不定还是母蛊,这种极其稀少。”桑扎嬷嬷解释道。
桑扎嬷嬷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她深深看了莫凡一眼:“你见过‘万虫蛊师’?那种传承几乎断绝,能以自身为皿,孕育母蛊。”
莫凡揉了揉鼻子,“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桑扎嬷嬷笑道:“也确实该死,当北极帝的奴的那一刻,他就是个死人了。”
“嬷嬷,当务之急是找到内鬼和幕后黑手,请您提供线索,审判会必将全力协助......”秦安试图展现合作诚意。
“协助?”桑扎嬷嬷嗤笑一声,打断了他,“秦审判员,你先处理好自己的屁股吧。那三个‘蛊囊’死在你们的地盘,七彩障叶没有,他们的皮囊也是好东西。惦记这东西的,可不止一两个。”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竹楼外,原本死寂的黑苗寨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尖锐的竹哨声!
内部战争开始了。
桑扎嬷嬷脸色一沉,猛地站起身,她原本佝偻的身躯在这一刻仿佛挺直了些许。
岩刚急匆匆掀开门帘进来,脸色难看:“嬷嬷,寨子东面的‘瘴气林’有异动!警戒蛊被触发了。”
“东面?那里靠近废弃的祭坛。”桑扎嬷嬷拿起拐杖向外走去,“看来,老鼠闻到腥味,忍不住要出洞了,还真会挑时候!”
岩岗问道:“要不喊圣女回来?发起内乱的应该是阿郎的人。”
桑扎嬷嬷摇头,“不用了,这不是有人要协助?”桑扎嬷嬷看向岩岗。
秦安看向桑扎嬷嬷,眉头微皱:“所以这所有事情你都知道,包括这里面所发生的所有人?”
桑扎嬷嬷笑道:“老婆子我可没说过我不知道。”
“小丫头,还有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不是要信息共享吗?跟上吧,看看我们黑苗寨清理门户,也看看你们想揪出来的‘混蛋’,到底是个什么成色。”
“我哪没见过世面了?”莫凡回怼道。
“从进门开始就看着墙面上的绘图,还说见过世面。”桑扎嬷嬷笑道。
她步履看似蹒跚,却异常快速地走出了竹楼。
岩刚跟在桑扎嬷嬷后面。
越是靠近东面,空气中的腥甜味就越发浓重。周围的植被也变得怪异起来。叶片呈现出不健康的紫黑色。
“警戒!”岩刚突然低吼一声,猛地挡在桑扎嬷嬷身前。
只见前方的毒气中,地面突然如同沸水般翻涌起来,无数黑点从泥土中钻出,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那是一只只拳头大小、通体漆黑、长着尖锐口器的甲虫!
“火滋·爆裂!”
烈焰炸开,高温和冲击波瞬间将大量的腐尸甲蛊烧成焦炭,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开来。
然而,这些蛊虫似乎毫无惧意,前面的被烧死,后面的立刻涌上。
“没用的,这些是被人催动的低级蛊,只是用来拖延时间和消耗我们的。”桑扎嬷嬷冷眼旁观,手中的藤杖轻轻顿地。
咚!
一声沉闷的异响。
众人脚下的土地微微震颤,一股无形的波动以桑扎嬷嬷为中心扩散开来。
那些疯狂涌来的腐尸甲蛊像是遇到了天敌,前进的步伐瞬间僵住,然后像是失去了指挥一样,开始混乱地互相撕咬、攻击,甚至调转方向,朝着来时的雾瘴中退去。
“嘶......”莫凡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因为蛊虫,而是因为桑扎嬷嬷这轻描淡写的一手。
他根本没感觉到任何魔法波动。
“雕虫小技。”桑扎嬷嬷冷哼一声,继续前行。
穿过这片被短暂清空的区域,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片相对空旷的林间空地上,矗立着那座废弃的祭坛。祭坛由黑色的巨石垒成,上面爬满了暗绿色的苔藓和扭曲的藤蔓。
而此刻,祭坛周围,正对峙着两拨人。
一方人数较少,以一名穿着较为华丽、头上插着彩色羽毛的中年苗裔男子为首,他身后站着几个眼神凶狠、身上盘绕着各种毒蛇、蜈蚣的蛊师。
显然,这就是岩刚口中发起内乱的“阿郎”等人。
另一方则人数较多,服饰相对朴素,为首的是一名面容冷峻、手持弯刀的青年,他们虽然人数占优,但面对阿郎身边那几个气息诡异的蛊师,显得颇为忌惮。
桑扎嬷嬷的出现,瞬间打破了场中的平衡。
“桑扎嬷嬷!”那名为首的冷峻青年惊喜地喊道。
而阿郎的脸色则瞬间变得难看无比,他厉声道:“老不死的!你不是应该在竹楼里等死吗?!”
桑扎嬷嬷根本不理会他,目光锁定了阿郎后面的中年人:“藏头露尾的东西,就是你?还把手伸进了我黑苗圣山?”
中年男子缓缓站起身,他似乎对桑扎嬷嬷的到来并不意外:“呵呵桑扎嬷嬷,果然名不虚传。这点小把戏,一点时间都没拖住你。”
“阿郎!你竟敢勾结外人,盗窃圣物,背叛寨子!”岩刚怒视着那个插着羽毛的中年男子。
阿郎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被狠厉取代:“背叛?哼!寨子在她这个老糊涂的带领下,只会固步自封,日渐衰落!”
“守着宝山不懂利用!只有我,阿郎,才能带领黑苗寨走向强大!这位大人能给我们力量,能让我们不再惧怕任何势力,包括审判会!”
阿郎看见桑扎嬷嬷身后的秦安,大笑道:“桑扎嬷嬷,你真的老了,你觉得这三个细皮嫩肉的审判会能挡得住蛊术?”
秦安闻言,脸色铁青,上前一步喝道:“我不管你们寨内有什么纷争,但是盗窃圣物一案成型,我就有权利缉捕你!”
“抓我?哈哈哈!”阿郎狂笑起来,“在这里,实力就是公约!大人,请出手!”
祭坛上的中年人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失望:“本来还想等这些蛊虫完全成型,但你们何必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看呢?”
他猛地将手中的七彩障叶粉末撒入身前的瓦罐中,同时双手结出一个诡异的手印,口中念念有词。
嗡——!
瓦罐剧烈震动起来,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黑色雾气从中汹涌而出,雾气中,仿佛有无数细碎的星点在闪烁。
莫凡弯下身子问灵灵,“我们当看客还是要出手?”
“再看看。”
桑扎嬷嬷听着阿郎的狂言,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有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掠过一丝讥诮。
“力量?”她沙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阿郎的笑声,“阿郎,你连真正的力量是什么都看不清,也敢妄谈带领黑苗?”
她甚至没有看那祭坛上正在施法的中年人,只是将手中的藤杖再次轻轻一顿。
“咚!”
这一次的声音与之前驱散腐尸甲蛊时截然不同,沉闷得如同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就连强如莫凡都感受到了一种压力,一股无形的威压以桑扎嬷嬷为中心骤然扩散,空气中弥漫的腥甜毒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开始缓慢而有序地旋转起来。
祭坛上,那中年人刚刚催动瓦罐中的黑雾,黑雾中闪烁的星点正要凝聚成型。
然而,随着桑扎嬷嬷的杖声,他身周的空间仿佛骤然凝固,那汹涌的黑雾像是被冻结在半空,连其中闪烁的星点都停滞了。
中年人脸色剧变,双手结印的动作变得无比艰难,额头上青筋暴起,试图冲破这无形的束缚。“怎么可能!”
“老婆子我活了这么久。”桑扎嬷嬷慢悠悠地向前走了两步,目光扫过阿郎和他身后那几个脸色发白的蛊师,“真觉得我只是靠着眼力,和几分祖宗留下来的面子才坐上这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