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议事殿。
气氛比之前平定太子之乱时更加凝重压抑。
龙椅上的皇帝萧明启,脸上已不见前日的“病容”,只有帝王的雷霆震怒和深切的忧虑。殿下,萧珩、谢临渊、兵部尚书、几位老将军等核心重臣齐聚,人人面色沉郁。
“北戎蛮夷,欺人太甚!”皇帝将一份国书狠狠摔在御案上,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不仅扣押玉卿,重伤温峰,竟还敢公然递交国书,要求我黎国将静安郡主下嫁其大汗和亲?!他们当我黎国是什么?!当朕是什么?!”
国书内容早已传开,此刻被皇帝亲口说出,依旧让殿内众臣气血上涌,怒不可遏。
“陛下!北戎此举,意在羞辱我朝,动摇军心!绝不能答应!”一位老将军须发皆张,出列吼道。
“温家满门忠烈,三爷重伤未卜,他们竟还敢打郡主的主意!其心可诛!!”
殿内群情激愤!且不说重伤将军之辱,单指名道姓要温琼华和亲,这就是对黎国、对宣和王府最大的羞辱!谁不知道静安郡主是宣和王府的眼珠子,是谢临渊心尖上的人!北戎此举,无异于在黎国的伤口上又狠狠捅了一刀,还撒上了盐!
萧珩气得脸色铁青,拳头握得咯咯作响。谢临渊站在原地,周身散发出的寒气几乎能将人冻僵,他低垂着眼睑,看不清神色,但紧抿的唇线和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滔天的怒火和杀意。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殿外又有紧急军情传到!
“报——!八百里加急!庸国方面异动!”一名传令兵风尘仆仆地冲入殿内,单膝跪地,“庸国突然在与我朝接壤的北境段,以及靠近北戎的边境线,大规模屯兵!人数不下十万,皆为精锐!”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一静,随即哗然!
庸国也动了?!
难道是想趁火打劫,与北戎联手瓜分黎国?
皇帝的脸色难看至极,若真是如此,黎国将面临立国以来最大的危机!
然而,那传令兵喘了口气,继续禀报,语气带着一丝困惑:“但是……庸国军队只是陈兵边境,并未越界,也未有进攻迹象。据前线观察,他们布防的位置……十分微妙,看其态势,不像是要进攻我朝,反倒……反倒像是……在阻碍北戎军队可能南下的路线,形成了某种牵制!”
什么?
殿内众人一愣,随即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庸国这是什么意思?既陈兵示威,又暗中阻挠北戎?他们想干什么?
唯有谢临渊,在听到“庸国”二字时,心中猛地一震,如同被重锤击中!他瞬间想起了宇文瑾的话,想起了那位素未谋面、却一直在寻找他的父亲——庸国摄政王!
是了!定然是他!
他到底......想做什么?
局势瞬间变得极其复杂。北戎咄咄逼人,庸国态度暧昧不明却形成实质牵制,黎国自身内乱初平,精锐部分在南疆未归……
谢临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思绪,上前一步,声音清晰而坚定地响起,打破了殿内的沉寂:“陛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北戎狼子野心,扣押人质,重伤大将,辱我妻室,此仇不共戴天!庸国陈兵,意图虽未明,但眼下确实形成了对北戎的牵制,于我方有利。”他目光如炬,扫过众人,“臣,请旨前往北境!”
他的话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于公,他是镇府司指挥使,护国平乱是他的职责;于私,北戎竟敢肖想他的妻子,害他亲人(温峰),掳他友人(萧玉卿),此仇不共戴天!
皇帝深深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终缓缓点头:“准奏。北境危局,朕便交予你与萧珩。如何用兵,如何应对,朕许你二人临机专断之权!务必救回玉卿,击退北戎,扬我国威!”
“臣,领旨!”谢临渊与萧珩齐声应道。
消息很快传回了郡主府。
当温琼华得知北戎竟指名要她和亲,而三叔温峰重伤昏迷、表哥萧玉卿身陷敌营时,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身体晃了晃,被眼疾手快的宇文瑾扶住。
“姐姐!”宇文瑾担忧地看着她。
温琼华稳住心神,眼中却燃起了从未有过的决绝火焰。她看向刚刚从宫中回来、正准备出门前往丞相府的谢临渊,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夫君,北境,我也要去。”
谢临渊脚步一顿,立刻反对:“不行!北境危险,你身体……”
“正因危险,我才更要去!”温琼华语气坚定,
“三叔重伤,需要最好的大夫和药材,白芷的医术或许能帮上忙。表哥身陷敌营,生死未卜,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更何况……”
她美眸中闪过一丝冷光,“北戎点名要我,这背后定然有那南国国师的手笔!他对我‘圣女’体质贼心不死,躲在那里兴风作浪!我若不去,他岂会善罢甘休?难道要让北境将士因我一人而承受更多战火吗?”
她看着谢临渊,声音软了下来,却带着不容动摇的意志,
“夫君,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不再是那个只能躺在榻上、需要你时刻保护的病弱女子了。我的身体已然大好,我有能力自保,也能助你一臂之力。让我们并肩而战,好吗?”
谢临渊看着妻子眼中燃烧的斗志和与他共赴危难的决心,所有劝阻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了解她,外表娇柔,内心却比谁都坚韧。他深吸一口气,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声音沙哑:“好!我们一起去!无论刀山火海,夫妻同心!”
“但你必须答应我,任何时候,都不能离开我的视线,不能擅自行动!”
“我答应你。”温琼华郑重点头。
但在奔赴北境之前,谢临渊还必须先去面对那个养育他成人,却也可能隐瞒了他身世真相二十多年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