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驿馆,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总算能彻底松快下来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加上温琼华有孕这天大的喜讯,让整个驿馆都洋溢着一种轻快又热闹的气氛。
“哎呀呀!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咱们宣和王府要添丁了!”
温瑞搓着手,兴奋得在厅内直转悠,已经开始盘算起来,“得赶紧给爹娘送信!他们肯定要乐疯了!还有温瑜那小子,估计得急得跳脚,哈哈哈哈!对了!娇娇儿,你现在有啥想吃的没?二哥这就让人去找!北戎这地方虽然糙了点,但肯定藏着好东西!”
温景虽然性子稳些,这会儿脸上的笑也藏不住,看谢临渊的眼神更是带着一种“自家水灵灵的白菜被猪拱了,结果发现这猪居然是镶了金边的”那种复杂又欣慰的劲儿,
“是啊,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娇娇儿,你如今感觉怎么样?有哪儿不舒服可千万别忍着,立刻说。”
“对对对,妹妹,累不累?脚酸不酸?二哥给你捶捶?”温瑞连忙搬了个小凳子,小心翼翼地坐在温琼华身边。
温琼华被哥哥们团团围住,感受着这毫不掩饰的疼爱,心里暖得像是揣了个小暖炉,抿嘴笑道:“大哥,二哥,我真挺好的,你们别太紧张了。”
“怎么能不紧张!”萧珏跳了出来,一副“我可懂行了”的样子,
“我母妃怀我的时候,那可是金尊玉贵地养着!才把我生得如此貌美!临渊哥哥……哦不,太子殿下,”他促狭地朝谢临渊挤眉弄眼,“您往后可得把我们琼华姐姐当眼珠子疼才行!”
王琳儿一把挤开萧珏,“哎哟喂,你个花孔雀滚一边去!”
她凑到温琼华身边,好奇又小心地盯着她依旧平坦的小腹,小声问:“琼华姐姐,小宝宝在里面乖不乖呀?他啥时候能出来跟我玩吖?你和谢大哥的宝宝,肯定特别特别好看!”
乌雅更是爽快,大手一挥:“我们草原上有的是顶好的安胎药材和最新鲜的牛羊奶!我这就让人送过来!保管把小娘子和肚子里的小家伙都养得结结实实、白白胖胖!”
沈砚也含笑上前,温声道贺:“恭喜公主,恭喜……谢兄。”他看向谢临渊,目光清澈坦荡,“此乃天大的福祉,愿郡主凤体安康,麟儿茁壮。”
谢临渊在旁边只顾着傻笑,心思百转千回,
我要当爹啦!我和琼华有孩子啦!我这不是做梦吧!我大概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了吧!
他一边傻笑,刚好看向角落里眼神欣慰又带着点感慨的姜月
谢临渊回过神来,拉起温琼华的手,走到姜月面前。
“娇娇儿,”谢临渊的声音比平时更软和,“这是姜姨,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哑嬷嬷,也是……从小把我拉扯大的人。要是没有她,可能……也就没有现在的谢临渊了……”他说到最后,嗓音竟有些微哑。
温琼华心里早有猜测,此刻正式见了,她立刻就要起身见礼。
姜月赶紧上前一步扶住她,眼圈一下就红了,声音带着哽咽:“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少主夫人……您如今是双身子的人,这礼数可不敢当!”她看着温琼华,目光里满是慈爱和激动,
“老奴……不,末将,能亲眼看到少主成家立业,马上又要当爹爹了,真是……真是死了也能闭上眼了!”
温琼华顺势握住姜月那双有些粗糙却格外温暖的手,仰着脸看她,眼里满是真诚的感激和亲近,,
“姜姨,您快别这么说。您不知道,您离开京城后,您之前绣的那对鸳鸯枕套,我一直好好收着呢。针脚又密又好,寓意也吉祥。”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更软,“阿渊是您一手带大的,谢谢您,把他教得这么好。”
这一句“阿渊是您带大的”,像是直接说到了姜月的心坎里。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紧紧回握住温琼华的手,一个劲儿地点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来。还有什么能比少夫人这么明白、这么看重她和少主之间的情分,更让她这老婆子觉得安慰呢?
“夫人……您……”她声音哽咽,看看温琼华,又看看旁边眼神温和的谢临渊,心里想着,将军若在天有灵,看见少主娶了这么一位灵秀通透、知冷知热的媳妇儿,也该放心了。“好,好……少主有您在身边,是他的福气,也是将军的福气。”
姜月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带着追忆和一丝沉重,
“说起将军……她当年生下少主后,只身一人去了北戎,具体发生了什么,将军要做什么,老奴也不清楚。她只说……前路艰险,不能带着幼子涉险。她留给少主的,除了那半块玉佩,就是这支凌家军了。”
她目光扫过窗外,仿佛能看见那些沉默肃立的玄甲士兵:“这支军队,是将军毕生心血,战力非凡,不知多少人暗中觊觎。将军留下他们,就是怕少主日后孤身一人,没有倚仗……她给少主留的,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退路和保护。”
谢临渊静静听着,将温琼华揽得更紧了些。他伸手,轻轻握住姜月的手,低声道:“姜姨,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等孩子出生,还得劳您多费心照看。”
“老身拼了这把骨头,也定护得小主子周全!”姜月肃然应道,脸上仿佛焕发了新的神采。
乌雅在一旁看得眼眶也有些发热,她豪爽地一拍桌子,
“好事!都是顶好的事!今天虽然干了一架,但收拾了坏蛋,小娘子怀了娃,还认回了长辈!必须庆祝!我那儿还藏着几坛上好的马奶酒,回头拿来给大伙儿助兴!”虽然温琼华喝不得,但这热闹必须凑。
沈砚微笑着看着这温情融融的一幕,适时地以茶代酒,向谢临渊和温琼华举杯,真诚道:“恭喜谢兄,恭喜公主殿下。”
就在这满屋子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的当口,驿馆管事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恭敬禀报:
“殿下,公主,庸国吏部尚书沈从海沈大人,在驿馆外求见。”
沈从海?庸国吏部尚书?宇文瑾的那位父亲?他这时候来,是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