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带着符文卫士离开西码头不过半柱香,脚步就顿在了街角的茶寮后。她扯下腰间的宝石玉带,烦躁地扔给随身侍女:“凭什么二哥一句话就要我退走?那伙人的铜铁壳子看着笨重,说不定是中看不中用的摆设!”侍女连忙捡起玉带,小声劝道:“三小姐,二公子说了,这伙人是京城来的贵客,不能得罪。”
“贵客?”沈玥冷笑一声,透过茶寮的窗棂望向码头——“玄威号”的甲板上,几名玄械兵正抬着一个半人高的玄铁箱子往岸上走,箱子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声响,显然分量极重。她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不甘:“能用上这么多重铁的商队,定是带着厚利。今日若不拿捏住他们,日后阿猫阿狗都敢在泉州港对沈家不敬。”
话音未落,她已攥紧了新取来的符文玉牌——这枚比之前的斥力符品阶更高,刻着“迟缓符”与“爆炎符”双符文,是她特意从父亲的库房偷拿的。“跟我回去!”沈玥转身就往码头走,十名符文卫士虽有迟疑,但碍于她的身份,只能快步跟上,甲胄上的符文在阳光下重新亮起金光。
此时的西码头,陈刚正指挥玄械兵将星核能量块搬入临时搭建的帐篷。这些能量块被特殊玄布包裹,虽看不出原貌,但搬运时需两名玄械兵合力,已引起不少商户的好奇围观。“都小心点,轻拿轻放!”陈刚特意叮嘱,“这些是商队的核心货物,出了差错唯你们是问。”
“住手!”尖锐的女声突然划破码头的喧嚣,沈玥带着符文卫士气势汹汹地折返,身后还多了五名手持符文弩的护卫——这是她调动的码头巡逻队,弩箭上都刻着“破甲符”,专门针对厚重甲胄。“我看你们这哪是货物,分明是违禁的军械!”沈玥指着玄铁箱子,“在泉州港私藏军械,按规矩当查抄充公,拿下!”
五名符文弩手立刻举弩瞄准,箭尖的破甲符泛起淡金色光芒;十名符文卫士则呈扇形包抄,激活甲胄上的符文盾,淡金色的光罩连成一片,将玄械兵与能量块帐篷围在中央。“三小姐,你这是要违约?”陈刚脸色一沉,抬手示意玄械兵放下手中的箱子,纷纷激活战甲能量核心,“沈二公子的信物你已见过,再胡搅蛮缠,休怪我们不客气。”
“违约?”沈玥往地上啐了一口,“我沈家的规矩,就是泉州港的王法!”她猛地挥下手,“放迟缓符!”最前排的两名符文卫士立刻将手中的符文玉牌掷向地面,玉牌碎裂的瞬间,淡绿色的能量雾弥漫开来,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这便是沈家的迟缓符文,能让修士的玄气流转速度降低六成,寻常甲士更是会寸步难行。
围观的商户们发出一阵惊呼,有人忍不住喊道:“是沈家的迟缓符!这伙京城商人要遭殃了!”几名离得近的玄械兵果然脚步一顿,战甲关节的转动速度明显变慢,脸上露出吃力的神色。沈玥见状愈发得意,又下令道:“符文弩准备,敢反抗就射穿他们的铜铁壳子!”
“都退到我身后!”陈刚大喝一声,周身突然亮起耀眼的淡蓝色光芒——三阶战甲的核心能量全面启动,肩甲与胸甲的玄铁板块向外展开,露出内部复杂的符文纹路,背后的能量导管喷出细微的气流,将周围的迟缓雾气吹散大半。“就这点手段,也敢在玄械司面前班门弄斧?”
他抬手按下战甲左臂的符文按钮,淡蓝色的玄气护盾瞬间展开,比之前的应急护盾范围扩大了三倍,将身后的玄械兵与能量块帐篷彻底笼罩。“放箭!”沈玥怒喝,五支符文弩箭同时射出,箭尖的破甲符在飞行中爆发出刺眼的金光,狠狠撞在玄气护盾上。
“铛铛铛!”连续五声脆响,弩箭被护盾稳稳弹开,箭杆在落地时碎裂,破甲符的能量在护盾表面泛起一圈圈涟漪,却连一道裂痕都未能留下。围观的商户们瞬间安静下来,刚才还议论纷纷的人群,此刻只剩下倒吸冷气的声音——沈家的破甲符连玄铁盾都能射穿,竟对这淡蓝色光罩毫无作用。
“不可能!”沈玥脸色发白,亲自从一名护卫手中夺过符文弩,将自己的玄力注入箭尖,“看我的!”这一箭的光芒比之前亮了数倍,破甲符的能量几乎凝成实质,箭尖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射向护盾中央。陈刚眼神一凝,左臂微抬,护盾能量瞬间向中央汇聚,形成一个致密的能量节点。
“砰!”这一次的撞击声格外沉闷,符文弩箭在护盾表面僵持了片刻,箭尖的破甲符彻底爆发,却仍未能突破防线,最终无力地坠落在地。陈刚抓住这一瞬间的破绽,右脚猛地蹬地,战甲的助推装置发出轰鸣,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冲出护盾范围,直扑最前排的符文卫士。
“结阵!”符文卫士队长嘶吼着,十名卫士的符文盾立刻连成一面巨大的光墙,盾面上的“御气符”全力运转,金光几乎要凝成实体。陈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左臂的机械拳套瞬间展开,淡蓝色的能量在拳头上汇聚,形成一个篮球大小的能量团——这是三阶战甲的核心技能,增幅拳。
“给我碎!”拳头与符文盾碰撞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能量溃散的“滋啦”声。淡蓝色的能量团如潮水般涌入符文盾的缝隙,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紧接着便是“咔嚓”的碎裂声,十面符文盾同时崩裂,化作漫天飞舞的光点。
最前排的两名符文卫士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码头的青石板上,甲胄上的符文彻底熄灭,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其余卫士吓得连连后退,手中的短刃都在颤抖——他们的符文甲本就惧怕玄铁震荡,此刻面对能一拳击碎符文盾的战甲,早已没了战意。
陈刚并未赶尽杀绝,停下脚步后,战甲的能量缓缓收敛,但玄气护盾仍保持着展开状态,淡蓝色的光罩在阳光下如屏障般矗立。“三小姐,还要继续吗?”他的声音透过战甲的扩音装置传出,沉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我们本无意与沈家为敌,但也绝不任人欺凌。”
沈玥的脸涨得铁青,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想下令继续进攻,却看着倒在地上挣扎不起的卫士,又看了看陈刚战甲上未散的能量光晕,最终还是没敢开口。周围的围观者此刻已炸开了锅,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
“我的天!这铜铁甲竟能击碎沈家的符文盾!”
“刚才那拳太厉害了,比通玄境修士的全力一击还强!”
“难怪敢跟沈家叫板,原来有真本事!这京城来的商队,怕是不简单啊!”
几名常年依附沈家的商船船长脸色复杂,他们早就对沈家的高额港务费不满,此刻见有人能压制沈家的符文卫士,眼中都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码头的船工们更是大声叫好——他们平时常受符文卫士的欺压,此刻见陈刚扬威,都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你……你等着!”沈玥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陈刚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终猛地转身,“我们走!”这一次她没有回头,脚步踉跄地带着残兵离开,粉色的罗裙在风中凌乱,早已没了之前的傲气。
陈刚看着她的背影,并未追击,只是对周围的围观者抱了抱拳:“我等是京城来的正经商队,与沈家二公子沈暗有约,今日之事,纯属自保,惊扰各位还请见谅。”说完便转身指挥玄械兵继续搬运物资,只是此刻没人再敢上前围观,都远远地站着,目光中充满了敬畏。
帐篷内,陆承渊透过缝隙将外面的一切尽收眼底,对身边的李明道:“陈刚这一拳,打得好。”李明点头附和:“既震慑了沈家的骄横势力,又没彻底撕破脸,正好给沈万山和沈暗一个台阶,也让东域的势力看看我们玄械司的实力。”
“沈玥回去后,沈万山必然会知道此事。”陆承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以沈万山的老谋深算,绝不会让矛盾激化,但也不会轻易罢休。接下来,就该轮到沈家真正能做主的人出面了。”他话音刚落,就见码头入口处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与符文卫士的甲胄声不同,这脚步声更为厚重,显然是沈家的核心护卫。
为首的是一名身着黑色锦袍的老者,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腰间挂着一枚刻有“沈”字的墨玉令牌——正是沈家的大管家沈忠,也是沈万山的心腹,在沈家的地位仅次于家主和两位公子。他身后跟着二十名身着黑色符文甲的护卫,甲胄上的符文比之前的卫士更为繁复,显然是沈家的精锐力量。
沈忠并未像沈玥那样气势汹汹,走到陈刚面前后,先是拱手行了一礼,然后沉声道:“这位大人,老朽沈忠,奉家主之命前来。三小姐顽劣,冒犯了贵商队,家主已将她禁足府中,特命老朽前来赔罪。”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伤者和碎裂的符文部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语气依旧沉稳。
陈刚收起战甲能量,侧身做出请的手势:“沈管家客气了,陆大人正在帐篷内等候。”沈忠点头,随着陈刚走进临时帐篷,看到端坐的陆承渊时,眼中的惊讶更甚——他早已通过码头的眼线得知,这支商队的主事人是位年轻公子,却没想到竟如此气定神闲,面对沈家的精锐护卫,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陆大人,”沈忠躬身行礼,“家主听闻贵商队与二公子有约,本欲亲自前来,奈何今日有重要商会事务缠身,特命老朽代为致歉。方才三小姐之事,是我沈家管教无方,还请大人海涵。”他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双手奉上,“这是五千两白银,算是给贵商队的补偿,还望大人笑纳。”
陆承渊抬手示意李明接过银票,语气平淡:“沈管家不必多礼。我等前来泉州港,是为与沈家合作,而非结怨。今日之事,既是误会,便不必再提。”他话锋一转,“只是不知沈家家主何时有空,我等也好登门拜访,商议合作细节。”
“家主已吩咐过,”沈忠连忙道,“明日巳时,家主在沈府设宴,专候陆大人光临。届时二公子也会到场,一同商议合作事宜。”他顿了顿,补充道,“家主特意交代,贵商队在泉州港的一切开销,都由沈家承担,西码头的泊位也将长期为贵商队预留,绝无二话。”
陆承渊满意颔首:“沈家家主果然明事理。请回复沈老,明日巳时,我必准时赴约。”沈忠又寒暄了几句,便带着人抬走受伤的符文卫士,临走前特意叮嘱码头的管事,务必全力配合玄械司的物资搬运,不得有任何怠慢。
帐篷内恢复安静后,李明看着手中的银票,笑道:“这沈万山倒是识时务,既赔了罪,又给足了面子。”陆承渊却摇头道:“这只是缓兵之计。沈忠带来的二十名精锐护卫,甲胄上刻的是‘玄铁抗性符’,显然是针对我们的战甲准备的。沈万山明日设宴,恐怕不只是商议合作那么简单。”
“那我们要不要做些准备?”陈刚问道。“不必。”陆承渊站起身,“明日我只带李明前往即可,你留在船上,加紧对战甲和弩炮的调试。沈万山若真想动我们,绝不会选在沈府设宴这种场合——他要的,是摸清我们的底细,以及确认与我们合作的利弊。”
夜色渐深,泉州港的码头渐渐沉寂下来,但关于“京城商队战甲扬威”的消息,却已在港内传遍。东码头的一间密室内,圣地的眼线正将一枚传信玄符递给沈明:“大公子,玄械司的战甲战力远超预期,沈万山已决定亲自出面,明日将在沈府设宴款待陆承渊。”
沈明坐在阴影中,手中把玩着一枚符文玉牌,脸色阴沉:“父亲果然还是偏向沈暗。不过也好,让他去试探玄械司的底细,我们坐收渔利。”他将玉牌扔给眼线,“明日沈府设宴,你想办法混进去,摸清他们的合作内容,尤其是关于黑水沟的部分——玄灭长老那边,还等着我们的消息。”
眼线接过玉牌,躬身应下:“属下明白。”身影一闪消失在密室内。沈明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西码头的方向,“玄械司……沈家……圣地……”他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东域的浑水,是该好好搅一搅了。”
“玄威号”的指挥舱内,陆承渊正与沈暗派来的亲信对接黑水沟的海图。海图上用红色标记出了玄灭舰队的布防位置,还有一处用虚线标注的隐秘水道:“这条水道只有沈家的老船工知道,能直接绕过玄灭的防线,抵达寒渊附近的浅滩。”亲信低声道,“二公子特意嘱咐,明日家主设宴,可能会试探大人的底线,还请大人多加留意。”
陆承渊点头,将海图收好:“请转告沈二公子,明日我会把握分寸。合作之事,对我们双方都有利,我不会让他为难。”亲信拱手告退,陆承渊则站在窗前,望着沈府方向的灯火。明日的沈府之宴,既是合作的契机,也是新的博弈场。而他与玄械司的战甲,已用实力在东域站稳了第一脚,接下来的棋局,该由他来主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