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双线初战：北电与中戏的初试
2002年2月18日，农历正月初七，清晨6点。
北京的冬日黎明，天色未明，寒气刺骨。招待所里，林芝已经醒来。她没有开灯，在黑暗中静静躺着，听着自己清晰的心跳声。今天，是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初试的日子。年节的喜庆气氛尚未完全散去，但对她而言，真正的“年关大考”才刚刚开始。
她起身，洗漱，用冷水拍了拍脸，让自己彻底清醒。换上宽松保暖的运动服，将熨烫平整的舞蹈服、软底舞鞋、用透明文件袋装好的准考证身份证、以及边角已微微卷起的朗诵稿，一件件仔细检查，放入背包。镜子里，少女的眼神清亮，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上午7点整，北京电影学院蓟门桥校区。
尽管才七点，校门口已是人声鼎沸。车辆拥堵，人流如织。考生们在父母或老师的陪伴下，脸上交织着期盼、焦虑和一丝茫然。林芝独自一人，裹紧羽绒服，将背包紧紧抱在胸前，随着人流涌向表演系初试的候考区——一个巨大的、此刻显得格外拥挤的排练厅。
厅内暖气开得很足，混合着各种雪花膏、发胶、皮革和年轻身体散发出的蓬勃气息，形成一种特有的、令人微微眩晕的“考场味道”。嘈杂的说话声、家长不放心的叮嘱声、考生开嗓的“啊啊哦哦”声、工作人员拿着喇叭维持秩序的喊话声，混成一片嗡嗡的背景音。林芝找了个靠墙的角落坐下，脱下外套，开始默默热身、压腿、轻声开嗓。她的目光快速扫过人群。
很快，她看到了那个无法忽视的身影——刘亦菲。她穿着浅色长款羽绒服，围着一圈白色绒毛围巾，安静地坐在不远处，气质清冷脱俗，在喧嚣中自成一道安静的风景，周围不少考生都在偷偷看她。林芝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瞬间涌现。她迅速移开目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远处，一个笑容阳光、举止大方、正和几个考生轻松交谈的男生，是罗晋；另一边，一个眉头微蹙、抿着嘴对着墙壁念念有词、眼神执着得像要喷出火来的男生，是朱亚文。竞争的气息，无声无息却沉重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表演系初试！第3组！准考证号b-03001至b-03010，请到第一考场准备！”工作人员拿着喇叭高喊。
林芝立刻看向自己的准考证——b-03005。她是第三组！
“到！”她和其他被点到的考生一起应声，迅速拿起自己的物品，跟着工作人员走向考场。十人一组，这是标准的考场规则。
考场更加安静，灯光雪亮。正前方一字排开坐着三位考官，居中的正是资料上见过的、以眼光犀利着称的崔新琴老师。她左右各坐着一位较年轻的老师，表情同样严肃。角落里，摄像机的红灯亮着，无声地记录着一切。
“各位老师好！”十名考生站成一排，齐声鞠躬问好。
“从1号开始，依次进行。朗诵和才艺展示连续进行，总时长控制在5分钟内。开始。”崔老师言简意赅，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1号考生是个高个子男生，声音洪亮但略显紧张。2号是个女生，朗诵拿腔拿调。3号、4号……很快就轮到了5号的林芝。
她上前一步，走到场地中央，再次微微鞠躬：“各位老师好，我是5号考生林芝。”
第一项：朗诵（自选诗歌）。 她选择了一首情感细腻、需要极强控制力的现代诗。当她开口，第一个音节吐出时，她强迫自己忘记这是考场，忘记面前的考官，全身心沉浸到诗歌的意境中。“当薄雾散尽，露珠告别草叶……”她的声音不算特别洪亮，但吐字清晰，共鸣得当，更关键的是她对诗句轻重缓急的处理和情感层次的把握。当她念到表达“逝去的时光”时，眼神中流露出真实的追忆和淡淡的怅惘；念到“走向未知的远方”时，声音里又带上一丝决绝和微茫的希望。她没有刻意煽情，但情感的流淌自然而真挚。她能感觉到崔老师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审视。
朗诵结束，她没有停顿，立刻示意工作人员播放伴奏。
第二项：才艺展示。 她先表演了一段中国舞片段，动作舒展，虽不复杂，但手眼身法步配合默契，尤其是眼神，始终追随着音乐的意境。紧接着，她演唱了一首民歌，音色清亮，没有过多炫技，重在表达歌曲中质朴的情感。
整个过程紧凑，大约5分钟。结束后，她鞠躬：“谢谢老师。”然后退回队列。崔老师在她表演时，一直平静地看着，在她处理几个关键的情绪转折时，林芝敏锐地捕捉到崔老师的眼神有细微的变化。
十人全部考完，列队离开考场。走出考场，室外的冷风一吹，林芝才发觉手心全是汗，后背的内衣也微微汗湿。她回想自己的表现，基本稳定，没有失误。但同组其他考生也有表现亮眼的，尤其是那个7号女生，嗓音条件极好。一想到还有那么多组考生，那个惊艳的刘亦菲、从容的罗晋、执着的朱亚文都不知道分在哪一组，她又觉得心里没底。
2月19日，正月初八，中央戏剧学院初试。
有了北电的经验，林芝从容了一些。中戏位于东棉花胡同，氛围与北电迥然不同。红砖楼，老槐树，少了几分外露的“星味”，多了几分庄重、严谨甚至略带压抑的学院气息。候考的学生们似乎也更“沉”得下去，少了许多喧哗，多是在低声交流或默默准备。
在这里，她看到了另一批熟悉的面孔：一个眼睛大大、表情生动、语速飞快的女孩白百何；一个看起来有点傲气、眼神带着几分不羁和沉思的男生文章。竞争同样无声而激烈。
中戏的初试流程类似，也是十人一组进入考场。内容相对简洁，就是自备现代诗朗诵（限时3分钟）。面对主考官常莉老师等考官（常老师目光锐利，气场强大），林芝选择了一首更具张力和思辨性的诗歌。她迅速调整状态，力求在3分钟内，通过精准的语言节奏和层次分明的情感处理，构建一个完整的诗意空间。常莉老师全程表情严肃，在她朗诵到关键处时，眼神格外专注。
两校初试间隔一天，高强度连续作战对体力精力是巨大考验。林芝靠着健体丸打下的基础硬撑了下来。
一周后，结果公布。她先赶到北电，在那巨大的红色榜单上，从上到下，一行行、一列列地寻找自己的准考证号……b-03005！找到了！在“通过”一栏！她几乎要跳起来！紧接着，她又奔赴中戏，同样在密密麻麻的名单中找到了自己的考号——也通过了！
双线初战，全部告捷！喜悦之余，她立刻查看复试时间。北电复试在2月25、26日；中戏复试在2月28日、3月1日。时间再次错开，这让她松了口气，但也不敢有丝毫放松，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