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识议会”首次扩大会议,在流云仙府中央的“同心殿”举行。
殿内格局与传统仙宫迥异。没有高高在上的主座,只有一个位于中心的环形发言台。周围是层层升起的席位,根据贡献等级划分区域。五星及以上贡献者拥有旁听席,虽无投票权,但可现场感受议政氛围。
陈玄、瑶光、明石等革新会核心位于环形发言台一侧,与他们对面的,正是以仓廪使赵德柱为首的一批老牌仙官。双方之间,则是数量众多的中层仙官和各界代表,他们的态度,将决定会议的走向。
会议伊始,赵德柱便率先发难,他站起身,面向四周,声音带着悲愤:
“诸位同僚!今日之流云仙域,看似生机勃勃,实则暗藏危机!陈主事推行这‘共识价值’,以贡献度论高低,将吾等兢兢业业数百年的老臣,与那初入仙门的弟子、甚至贩夫走卒置于同列,此乃践踏仙道尊卑,扰乱纲常!”
他指着空中浮现的贡献度排行榜:“看!那原本看守药园的杂役,只因培育出几株变异灵植,贡献度竟凌驾于我等之上!长此以往,谁还愿处理繁杂仙务?谁还愿镇守边陲险地?大家都去钻营那奇技淫巧便好了!”
他身后几人纷纷附和,言辞激烈,试图煽动那些同样感觉自身地位受到冲击的仙官。
场内气氛顿时有些凝重。许多中立派仙官面露思索,显然赵德柱的话戳中了一些他们的隐忧。
陈玄并未立刻反驳,而是将目光投向旁听席。那里,坐着那位因培育变异灵植而贡献度飙升的前药园杂役,此刻他紧张地攥着衣角,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瑶光仙子见状,优雅起身,声音清越:“赵仙官所言,似是而非。仙道尊卑,本当以德能功绩论,而非资历职位。旧时体系,尸位素餐者众,才俊埋没者多。如今贡献体系,唯才是举,有功即赏,正是涤荡沉疴,激励奋进之举。那位药园同道,其发现之灵植或可改良功法、提升修为,于仙域价值,未必低于处理日常仙务。此正是‘共识价值’之精髓——任何创造价值之举,皆应得到认可。”
她话音落下,旁听席中不少凭借新技术、新管理方法获得高贡献的修士纷纷点头,眼神热切。
明石仙官也立刻补充,调出数据光幕:“根据统计,自贡献体系推行以来,仙域整体灵气利用率提升一成七,低阶任务完成效率提升近三成,新增小型创新项目两百余项。此皆乃体系活力之明证!若按旧例,这些贡献大多将被忽视。”
数据面前,赵德柱等人的指责显得苍白了许多。
陈玄此时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规则力量:“赵仓廪使,你口口声声纲常尊卑,那我问你,你掌管仓廪三百年,其间仓廪物资损耗率居高不下,多次出现以次充好、中饱私囊之举报,你可曾给出合理解释?你在旧体系下的‘尊卑’,是建立在何种‘功绩’之上?”
他目光如炬,直接点出赵德柱过往的污点。这是系统结合过往卷宗和近期暗中调查的结果。
赵德柱脸色瞬间煞白,支吾着无法回应。
陈玄不再看他,环视全场:“‘共识价值’体系,非是完美无瑕,但它提供了一个相对公平的竞争平台和价值衡量标准。它不看出身,不看资历,只看你为这个共同体创造了多少价值!若有谁觉得不公,大可凭自身本事,在规则内赢得尊重与资源!而非在此抱残守缺,诋毁新生!”
他话语铿锵,带着金融规则特有的冰冷与精确,瞬间压下了所有杂音。
“至于内部流传的,所谓‘共识操控神魂’之言,”陈玄抬起手,掌心的金色契约光芒流转,映照着他平静的脸庞,“此乃无稽之谈!‘共识’是连接,是认同,是自愿缔结的契约,绝非操控!若连自身信念都无法坚守,动辄疑神疑鬼,又何谈修道长生?”
他强大的神魂之力混合着金融道韵扫过全场,让那些心怀鬼胎者心神剧震,也让犹豫者坚定了信念。
最终,会议通过决议:进一步完善贡献评价体系,增设“风险贡献”、“传承贡献”等维度,更全面衡量不同岗位价值;同时成立独立的“共识监督委员会”,由各阶层代表组成,监督体系运行,受理不公申诉。
赵德柱等人彻底失势,灰溜溜退场。
内部的第一场风波,被陈玄以规则、数据和绝对的实力强行压下。但陈玄知道,这远未结束,旧势力的怨念不会轻易消散,只是转入了更深的暗处。
几乎在议会结束的同时,明石传来消息:万界通识商会的钱掌柜,在得到强硬回复后,态度竟意外软化,同意在不涉及定价权的前提下,以略高于预期的利率,认购首批“共识债券”。
而瑶光也接到青萍界传讯:在流云派去的“共识守护者”小队展示出强大的规则稳定能力和公正立场后,青萍界内反对声音锐减,青萍仙君已趁机强力推行《共识宪章》,初步凝聚了共识核心。
内外压力,似乎暂时得到了缓解。
陈玄却并未放松。他站在同心殿外,看着恢复运转、更显活力的仙域,掌心的金色契约稳定而温暖。
他知道,“价值之劫”的第一波冲击已然度过。但灰袍客的预言犹在耳边,真正的风暴,或许还在后面。资本的獠牙不会轻易收起,旧世界的反扑也不会甘心失败。
而他的“共识价值”之路,注定将在不断的交锋与考验中,艰难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