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乡的细雨方才停歇,青石板路湿润泛光,空气里弥漫着大自然的清新。
朝慈正蹲在一个卖菱角的小摊前,认真挑选着看起来最粉糯的那几颗,严彧则静立一旁,目光落在远处水汽氤氲的河面上,似在观景,又似在守护。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的神识,同时传入两人识海。
“彧儿,慈儿,玩够了便回来一趟,为师有事交代。”
是师尊云渺真人的声音。
朝慈挑选菱角的动作一顿,抬起头,与严彧对视一眼。
师尊平日不管事,一旦主动传唤,必有缘由。
“走吧,师兄。”朝慈将挑好的菱角用荷叶包好,收入袖中,站起身,脸上并无被打扰的不悦,反而有些好奇,“不知道师尊找我们什么事。”
严彧微微颔首,并未多言,袖袍一卷,便带着朝慈化作一道流光,瞬息间离开了这烟火人间,直入青霄。
不过片刻功夫,两人已落在云渺真人那座大殿前。
步入殿内,只见云渺真人依旧穿着他那身皱巴巴的道袍,正对着一盘晶莹剔透的灵果吃得津津有味。
见两人进来,他随意地挥了挥手。
“回来啦?坐坐坐。”他咽下口中的果肉,笑眯眯地看着朝慈,“慈儿啊,在下面玩得可还开心?彧儿没欺负你吧?”
朝慈笑着行礼:“师尊安好。师兄待我极好,凡间有趣得很。”
严彧也躬身行礼,唤了声“师尊”,便静立一旁,并不多言。
云渺真人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切入正题:“叫你们回来,是有个事儿。明日,宗门内要举行五年一次的同门较技,旨在切磋交流,检验修行。”
他看向朝慈,语气随和却带着肯定:“慈儿,你入门也有一年多了,修为进展神速,剑意更是独具一格。明日你也去参加,正好让宗内的师兄师姐们都认识认识你,总不好一直让你大师兄藏着掖着,是不是?”
朝慈闻言,眨了眨眼。
他对此倒没什么抵触,反正有架打(虽然是同门切磋),有热闹看,似乎也不错。
他爽快地点了点头:“是,师尊,弟子遵命。”
云渺真人见他答应得痛快,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好好!放心,就是同门之间点到即止的切磋,输赢不重要,重在参与嘛!” 他说着,还偷偷朝朝慈挤了挤眼,一副“你懂的”样子。
严彧站在一旁,他知道这是必经的过程,小师弟终究需要融入宗门,展现自己。
只是……
他的目光落在朝慈那依旧带着几分闲适、似乎并未将比试太当回事的侧脸上,心中微动。
云渺真人交代完毕,便又挥挥手:“行了,没事了,你们自去准备吧。彧儿,你身为大师兄,明日便在旁观战,维持秩序,顺便……好好看看你小师弟的表现。” 最后这句话,带着点意味深长的调侃。
“是,师尊。”严彧应下。
两人退出大殿。
走在返回小院的路上,朝慈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同门较技啊……听起来好像挺热闹的。师兄,往年这种比试,都怎么个比法?”
“抽签决定对手,擂台比试,术法、剑诀皆可,不得故意伤及性命,一方认输或落下擂台即为结束。”严彧言简意赅地解释,随即看向他,语气平淡却带着提醒,“宗门内藏龙卧虎,不乏资质出众、苦修多年的弟子,你虽进步神速,亦不可轻敌。”
朝慈笑了笑,脸上并无紧张,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知道啦师兄,我会认真打的。”
他顿了顿,忽然凑近严彧,眼睛弯弯的,“师兄你在旁边看着,我肯定不会给你丢脸的。”
严彧看着他那双映着自己身影的明亮眼眸,心头那丝因比试而生的微妙不悦悄然散去。
他抬手,极其自然地替朝慈拂去肩头不知何时落下的一片细小飞花,动作轻柔,声音低沉:
“嗯,我看着你。”
无论胜负,无论荣辱,他都会看着他。
“那就好。”朝慈轻松地说道,仿佛明日不是去参加一场可能激烈的比试,而是去进行一场有趣的游戏,“对了师兄,我刚刚买的菱角还没吃呢,回去煮了当宵夜?”
“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