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彧并未带朝慈回那座小院,而是直接去了他在主峰的专属洞府。
此处灵气浓郁精纯,且布有严密的阵法禁制,寻常弟子根本无法靠近。
洞府内陈设简洁,一桌一椅,一蒲团,一玉榻,再无多余饰物,冷清得如同他这个人。
严彧将朝慈小心地安置在玉榻之上。
朝慈此刻已是强弩之末,连自行坐稳都有些困难,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紊乱,体内灵力更是近乎枯竭,经脉因过度催谷而隐隐作痛。
严彧迅速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倒出两粒龙眼大小、散发着沁人药香与浓郁灵气的丹药。
“服下。”他将丹药递到朝慈唇边。
朝慈温顺地张口吞下,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两股暖流,一股温和地滋养着受损的经脉与内腑,另一股则迅速补充着干涸的丹田。
随即,严彧盘膝坐在榻边,伸出右手,掌心贴在朝慈背心命门穴上。
一股精纯浩大、却又控制得极其温和的灵力,如同春日照拂下的暖流,缓缓渡入朝慈体内。
朝慈只觉得一股舒适感传遍四肢百骸,仿佛疲惫不堪的身体浸泡在温热的灵泉之中,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满足的喟叹。
他紧绷的精神彻底放松下来,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在彻底陷入沉睡之前,他仿佛听到严彧极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睡吧,有我。”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
当朝慈再次恢复意识时,只觉得周身暖洋洋的,之前的剧痛与疲惫已然消散大半,体内灵力虽然尚未完全恢复,却也重新变得充盈活跃,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了一丝。
他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躺在严彧洞府的玉榻上,身上还盖着一件带着清冷雪松气息的白色外袍——是严彧的。
洞府内光线柔和,严彧并不在身旁,而是静坐在不远处的蒲团上,闭目调息。
他似乎一直守在这里。
似是察觉到朝慈醒来,严彧也睁开了眼,目光落在他脸上,见他气色好转,眼底的凝重才稍稍化开。
“感觉如何?”他问,声音依旧平淡。
“好多了,多谢师兄。”朝慈坐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状态前所未有地好,连之前一些灵力运转的滞涩之处都变得通畅了。
“嗯。”严彧站起身,“你已进入前八。下一轮比试在三日后,趁此机会,好好巩固修为,消化此番所得。”
朝慈点头,他确实感觉经过这连续三场高强度的战斗,尤其是最后与韩林那近乎“道争”的一战,他对自身剑意的理解又深了一层,许多之前模糊的地方变得清晰起来。
就在这时,洞府外的禁制传来一阵轻微的波动。
严彧袖袍一挥,洞门开启。
只见掌门云渺真人正笑眯眯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哟,醒啦?”云渺真人毫不客气地走进来,将食盒放在桌上,“来来来,慈儿,快尝尝,这是灵膳堂刚研究出来的‘百珍补元羹’,用的可都是好东西,正好给你补补身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食盒,顿时一股混合着多种灵材香气的浓郁味道弥漫开来,令人食欲大动。
朝慈有些受宠若惊:“多谢师尊。”
“跟师父客气什么!”云渺真人摆摆手,又看向严彧,挤了挤眼,“彧儿,你也别光站着,一起吃点?这次慈儿可是给为师长脸了!哈哈,看以后谁还敢说我云渺只会收怪胎……咳咳,只会收有个性的徒弟!”
严彧面无表情地看了自己师尊一眼,没有动。
朝慈倒是真的饿了,也不客气,接过云渺真人递来的玉碗,小口喝了起来。
羹汤入口,化作精纯的能量融入四肢百骸,对恢复确实大有裨益。
云渺真人看着朝慈,眼中满是欣慰,随即又正色道:“慈儿,你此番表现,远超为师预期。不过,树大招风,你需谨记,宗门之内也并非全然一片祥和。有些老家伙,还有他们门下那些心高气傲的弟子,怕是已经盯上你了。”
朝慈放下玉碗,神色也认真起来:“弟子明白。”
“明白就好。”云渺真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有为师和你师兄在,没人能真把你怎么样。不过接下来的比试,恐怕会更难。能进入前八的,没有一个简单角色,甚至可能有……金丹期的弟子。”
筑基与金丹之间,乃是质的飞跃,灵力浑厚程度与对天地灵气的掌控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严彧此时开口,声音冷冽:“金丹初期,未必不可一战。你之剑意,重在‘意’而非‘力’,若运用得当,并非没有机会。”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强大的自信,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云渺真人也嘿嘿一笑:“没错!我云渺的徒弟,越阶挑战算什么?慈儿,你就放手去搏!打出咱们这一脉的风采来!”
在师尊和师兄的鼓励下,朝慈心中涌起一股昂扬的战意。
金丹又如何?他的路,本就不走寻常路。
洞府之外,关于朝慈的议论早已沸沸腾腾。
“听说了吗?朝慈师弟连胜慕师姐、雷师兄和韩师兄,闯入前八了!”
“何止!据说韩师兄败得心服口服,称其剑道天赋惊人!”
“他才入门一年啊!这修炼速度,简直骇人听闻!”
“看来大师兄眼光毒辣,早就看出他是块璞玉……”
“下一轮不知道他对上谁,若是碰上那几位金丹师兄……”
“恐怕就到此为止了吧?筑基与金丹,差距太大了。”
各种声音,惊叹、羡慕、嫉妒、质疑,交织在一起。
朝慈这个名字,已然成为青霄宗当下最炙手可热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