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清霄山的那天，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铁牛精神头足得很，背着半人高的行囊走在最前面，里面塞满了苏沐月塞给他的疗伤丹药，还有张小六特意炼制的“醒神丸”——据说能在雷电密集的地方保持清醒。
“越哥，万雷谷真像小六说的，到处都是雷劈下来？”铁牛回头问，脚下踢飞一块石子，石子落地时溅起细小的泥点。
你正低头看着兽皮卷上的路线，闻言抬头笑了笑：“玄阳真人说，万雷谷的雷电是天地灵气所化，白天还好，到了夜里就跟下雨似的，得找个避雷的山洞落脚。”
苏沐月走在你身侧，素白的裙摆沾了些草屑，却依旧挺拔。她手里拿着一张清霄门绘制的详图，时不时与你手中的兽皮卷比对：“过了前面的黑风岭，就进入万雷谷的外围了。那里有个废弃的观雷台，是三百年前修士们观测雷电的地方，或许能作为临时落脚点。”
张小六背着他的青铜小鼎，一路走一路扒拉路边的野草：“这黑风岭的‘避雷草’长得不错啊，摘点回去做成药膏，说不定能防雷电灼伤。”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挖着草根，鼎盖没盖严，里面的药草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你看着他们三个，心里忽然觉得踏实。天绝剑在腰间轻轻晃动，像是在提醒你别忘了此行的目的——找到第二块残片。但更多时候，你感觉到的不是紧迫，而是一种奇异的安宁，就像小时候跟着商队赶路，知道身边都是可以托付后背的人。
走到黑风岭半山腰时，雨终于落了下来。起初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很快就变成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树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能见度一下子降到不足十丈。
“找个地方躲躲雨！”你喊了一声，天绝剑突然微微发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你下意识地抬头，只见雨幕中闪过一道熟悉的紫色身影，速度极快，正朝着你们这边掠来。
“是苏师姐？”铁牛眯起眼睛，刚要喊出声，就被你按住了肩膀。
那身影在离你们不远的一棵老槐树下停住，转过身来。不是苏婉儿，却是个穿着紫色劲装的少女，面容娇俏，腰间挂着个绣着莲花的荷包——是青云宗的李青萝。
她显然也看到了你们，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提着裙摆跑了过来，雨水打湿了她的发梢，贴在脸颊上：“林越师兄！真的是你们！”
“李师妹？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有些意外。五派大比后就没再见过她，听说她被青云宗的长老收为亲传弟子，一直在闭关修炼。
李青萝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大眼睛里闪着光：“我师父让我来万雷谷找一种‘雷莲子’，说能提升我的灵根纯度。没想到会遇到你们，太好了！”她看到苏沐月，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这位是？”
“清霄门，苏沐月。”苏沐月拱手行礼，语气平淡，目光在李青萝身上停留片刻，又转向雨幕深处。
“原来是苏师姐，久仰大名。”李青萝笑着回礼，随即又凑到你身边，压低声音，“林师兄，你们也是来寻宝物的？我听说万雷谷深处有上古雷纹碑，能悟出顶级雷法呢！”
铁牛在一旁瓮声瓮气地说：“我们是来……”
“找个朋友。”你打断他，对铁牛使了个眼色。天绝剑残片的事不宜声张，尤其是在这荒郊野岭。
李青萝却没多疑，只是拍了下手：“太巧了！那我们可以同行啊！我师父说万雷谷里有‘雷灵猴’，狡猾得很，还会偷修士的东西，人多正好有个照应。”
苏沐月看了你一眼，眼神里带着询问。你点了点头——多个人确实多份力量，何况李青萝虽是青云宗弟子，性子却直爽，当年五派大比时还帮过你解围。
“前面有个山洞，先去避雨吧。”你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坳，那里隐约能看到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五人朝着山洞走去。雨越下越大，山路泥泞难行，李青萝好几次差点滑倒，都被你伸手扶住。她脸颊微红，连声道谢，苏沐月在一旁看着，没说话，只是将自己的伞往你这边倾斜了些，雨水打湿了她的半边肩膀。
进了山洞，铁牛立刻找了些干燥的树枝，用打火石点燃。火苗“噼啪”作响，驱散了潮湿的寒气，也照亮了洞壁上的刻痕——像是有人用剑刻的，字迹模糊，隐约能认出“雷”“天”等字。
“这洞以前有人来过。”苏沐月抚摸着刻痕，指尖划过一道剑痕，“是青云宗的剑法。”
李青萝凑过去看了看，恍然大悟：“哦！我师父说过，三百年前青云宗有位长老在万雷谷坐化，看来就是这里了。”她从行囊里拿出干粮分给众人，“尝尝这个，青云宗的‘莲蓉酥’，防潮的。”
你接过一块，酥饼香甜，带着淡淡的莲花香。铁牛和张小六早就饿了，吃得狼吞虎咽，李青萝被他们的样子逗得直笑，苏沐月也拿起一块，小口吃着，火光映在她脸上，柔和了她平日里清冷的轮廓。
雨还在下，洞外传来阵阵雷声，像是在远处滚动。你看着跳动的火苗，又看了看身边的四人，忽然觉得这风雨飘摇的山洞，竟比清霄山的石室还要温暖。
天绝剑在腰间轻轻颤动，你知道，它在提醒你万雷谷的凶险，提醒你残片还在等你。但此刻，你更想让这片刻的安宁长一些。
“夜里可能有雷暴。”苏沐月突然开口，目光望向洞外，“我们轮流守夜吧。”
“我守第一班！”铁牛立刻举手，拍着胸脯，“保证谁也靠近不了！”
你笑了笑，将天绝剑靠在石壁上，剑身的雷纹在火光下泛着微光：“我守第二班。”
李青萝眨了眨眼：“那我守第三班！苏师姐和小六师弟好好休息。”
张小六连忙摆手：“我也能守……”
“你得养足精神，万雷谷的灵草还等着你来认呢。”你拍了拍他的肩膀。
火苗渐渐小了下去，铁牛抱着胳膊靠在洞口，呼吸沉稳。李青萝已经靠着石壁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笑。苏沐月闭目养神，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你望着洞外的雨幕，雷声越来越近，像是在催促。但你不急，因为你知道，等雨停了，太阳出来了，身边这些人，会陪着你一起走进那片雷电交织的山谷。
天绝剑轻轻鸣响，这一次，不再是预警，更像是在等待——等待着与它的另一半重逢，等待着你们一起，踏过万雷，走向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