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风愈发凛冽,卷起庭院中的落叶,在西厢房的窗棂外打着旋儿。凌薇正坐在书房里整理药材笔记,指尖划过绢布上“断肠草”的图谱,眉头微蹙——昨夜黑影留下的纸条仍在心头萦绕,“公主之病非药可医”的字样,让她对即将到来的入宫之行更添几分警惕。
“小姐,您看周嬷嬷这事儿办的!”张妈怒气冲冲地提着一个小炭盆走进来,盆里的炭火稀疏,仅够勉强维持温度,“按王府规矩,西厢房冬日每月应配三十斤银丝炭,可她今天只让人送来了十斤,还说什么‘府里炭料紧张,王妃身份特殊也该节俭’!这分明是故意刁难!”
凌薇抬起头,目光落在那盆微弱的炭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周嬷嬷被贬为洒扫丫鬟后仍不死心,竟借着负责杂务的便利克扣她的用度,想来是仗着自己是太后眼线,料定她不敢声张。“布料呢?上个月申请的冬衣布料也该送来了吧?”
“别提了!”张妈气得脸都红了,“送是送来了,可都是些粗麻布,连府里三等丫鬟穿的都不如!周嬷嬷还说,‘王妃一心向医,想必不在意衣着好坏’,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凌薇放下笔,走到炭盆边蹲下,伸出手感受着微弱的暖意。她自然可以直接去找萧玦告状,以萧玦如今对她的重视,定能严惩周嬷嬷。但她清楚,这样做只会让下人们觉得她仗着王爷撑腰,难以真正赢得人心。周嬷嬷的刁难,恰恰是她展现格局、收拢人心的机会。
“无妨。”凌薇站起身,语气平静,“炭少了就多烧些柴火,粗麻布虽然不保暖,但浆洗后也能穿。张妈,你去厨房看看,若是有剩余的干姜和艾叶,给我取一些来。”
张妈愣了愣:“小姐要干姜和艾叶做什么?”
“前些天听厨房的王婶说,她风湿犯了,每到阴雨天就关节疼痛难忍。干姜驱寒,艾叶祛湿,正好能帮她缓解症状。”凌薇笑着说。王婶是厨房的帮工,为人憨厚老实,之前凌薇在凝香院时,曾偷偷给她送过几次热粥,两人也算有几分交情。
张妈恍然大悟,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还是小姐想得周到!老奴这就去取!”
不多时,张妈便提着一小包干姜和艾叶回来,还带来了一个消息:“小姐,王婶今天风湿又犯了,正趴在厨房的灶台边疼得直不起腰呢!”
凌薇连忙提着药箱,跟着张妈向厨房走去。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到一阵压抑的呻吟声。厨房内水汽弥漫,王婶正趴在灶台边,双手按着膝盖,额头布满冷汗,脸色苍白如纸。
“王婶,您怎么样了?”凌薇快步走上前,蹲下身子。
王婶看到凌薇,连忙想挣扎着站起来,却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苏小姐……您怎么来了?老奴这老毛病,不碍事的,别脏了您的眼……”
“快别这么说。”凌薇按住她,“我来帮您看看。”她伸出手,轻轻握住王婶的膝盖,指尖能清晰地感觉到关节处的肿胀和僵硬。她调动“读医眼”,淡蓝色的光屏瞬间浮现:病症:风湿性关节炎,寒湿凝滞型,膝关节滑膜增生,关节腔积液。治疗方案:1. 干姜、艾叶煎汤熏蒸,配合推拿疏通经络;2. 针刺“足三里”“阳陵泉”“曲池”穴,温阳散寒、祛湿止痛。
“张妈,你去烧一锅热水,把干姜和艾叶放进去煮沸。”凌薇吩咐道,“再找一块干净的棉布来。”
张妈连忙应下,忙碌起来。厨房的其他帮工看到凌薇亲自为王婶治病,都围了过来,眼中满是好奇和敬佩。周嬷嬷派来监督杂务的小丫鬟也在其中,看到这一幕,撇了撇嘴,却不敢多说什么。
凌薇让王婶坐在一张小板凳上,轻轻卷起她的裤腿,露出肿胀的膝盖。她先用温热的毛巾擦拭干净膝盖周围的皮肤,然后双手掌心相对,快速揉搓至发热,再放在王婶的膝盖上,按照顺时针方向轻轻推拿。她的手法娴熟而轻柔,从膝盖外侧的阳陵泉穴推至内侧的血海穴,再沿着小腿外侧的经络向下推拿,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比。
“您忍一忍,刚开始可能会有些疼,推顺了就好了。”凌薇一边推拿,一边轻声说道。王婶点了点头,虽然疼得额头冒汗,但眼神中却满是信任。
这时,张妈端着煮沸的干姜艾叶水过来,凌薇让她将棉布浸在药水中,拧干后敷在王婶的膝盖上。温热的药布敷在膝盖上,瞬间传来一阵舒服的暖意,王婶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凌薇取出银针,在火上烤了烤消毒,然后快速刺入王婶膝盖外侧的阳陵泉穴和小腿上的足三里穴。阳陵泉穴主筋脉,足三里穴主气血,两穴配合,能有效疏通经络、缓解疼痛。她轻轻捻转针体,王婶顿时感觉一股温热的气流从穴位处扩散开来,膝盖的疼痛感瞬间减轻了不少。
“太神奇了!苏小姐,不疼了!真的不疼了!”王婶惊喜地喊道,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她试着活动了一下膝盖,虽然还有些僵硬,但之前那种钻心的疼痛已经消失了。
厨房内的帮工们也都惊呆了,纷纷称赞道:“苏小姐医术真是太厉害了!”“王婶疼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苏小姐一下子就治好了!”“苏小姐真是菩萨心肠啊!”
那个周嬷嬷派来的小丫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尴尬地站在原地,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周围人敬佩的目光堵得说不出话来。
凌薇拔出银针,对王婶说:“王婶,这只是暂时缓解,以后您每天用干姜和艾叶煮水熏蒸膝盖,坚持半个月,风湿就能好得差不多了。我再给您开个药方,您去药房抓药煎服,内外配合,效果更好。”
王婶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忙跪在地上:“多谢苏小姐救命之恩!老奴……老奴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
凌薇连忙扶起她:“王婶快起来,举手之劳而已。您平时多照顾我和张妈,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从厨房回来后,凌薇克扣用度却仍帮王婶治病的事情很快就在王府的下人间传开了。大家都对凌薇的善良和医术赞不绝口,纷纷说:“苏小姐真是个好人,一点架子都没有!”“周嬷嬷也太过分了,竟然克扣苏小姐的用度!”“以后咱们都支持苏小姐,看周嬷嬷还怎么嚣张!”
之前被周嬷嬷拉拢的几个下人,也悄悄改变了态度,开始主动向凌薇示好。有人偷偷给她送来多余的炭火,有人送来自己织的毛衣,还有人主动帮她打扫院子、整理书房。西厢房的庭院里,渐渐热闹起来,充满了温暖的气息。
周嬷嬷得知消息后,气得浑身发抖。她原本想通过克扣用度让凌薇难堪,没想到反而让她赢得了更多下人的支持。她坐在自己破旧的房间里,眼中满是怨毒:“苏凌薇,你别得意得太早!老奴是太后的人,总有一天,会让你付出代价!”
她不甘心就此认输,开始盘算着新的阴谋。她想到了一个主意——凌薇不是要进宫为公主治病吗?她可以提前给宫里的眼线送信,让他们在宫中给凌薇制造麻烦,最好能让凌薇在太后面前出丑,甚至丢掉性命。
当天晚上,周嬷嬷趁着夜色,偷偷跑到王府后门的角门,将一封密信交给了一个黑衣男子。密信中详细写了凌薇的医术特点和性格弱点,还建议宫里的眼线在公主的药方中动手脚,嫁祸给凌薇。
黑衣男子接过密信,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周嬷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苏凌薇,这次我看你还怎么翻身!”
而此时的西厢房内,凌薇正坐在书桌前,看着下人们送来的炭火和毛衣,心中满是温暖。张妈笑着说:“小姐,您看,现在大家都站在您这边了!周嬷嬷那老东西,再也不敢随便刁难您了!”
凌薇笑了笑,却没有丝毫放松。她知道,周嬷嬷绝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在她即将进宫的关键时刻,一定会使出更狠毒的手段。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张妈,你去把秦总管请来,就说我有要事找他。”凌薇说道。她需要在进宫前,做好万全的准备,不仅要应对太后的阴谋,还要查清公主的真实病情。秦忠是萧玦的心腹,或许能给她提供一些宫中的信息。
张妈连忙应下,匆匆离去。凌薇走到书桌前,打开药材笔记,在空白的绢布上写下“宫廷应对预案”几个字。她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皇宫中等待着她。但她也知道,有王府下人的支持,有自己的医术和智慧,还有萧玦的暂时庇护,她一定能化险为夷。
就在这时,窗外再次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凌薇警惕地看向窗外,只见那个熟悉的黑影又出现了,手中拿着一张纸条,轻轻放在窗台上,然后快速消失在夜色中。凌薇走过去捡起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宫中眼线在御药房,公主汤药有问题,小心‘牵机引’。”
凌薇的瞳孔猛地一缩,牵机引!那是一种比泻心散更烈性的毒药,中毒后身体会蜷缩成弓形,痛苦不堪。太后竟然如此狠毒,连自己的孙女都不放过!她握紧纸条,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这场宫廷之行,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