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默契联手
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靖王府的空气却比往日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府里的下人们虽然依旧各司其职，但彼此交换的眼神中，都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探询。所有人都知道，那位新来的柳夫人，昨天在王妃那里碰了一鼻子灰，而昨晚，王爷又单独召见了她。这三位主角之间的关系，就像一团缠绕的丝线，剪不断，理还乱，让人看不真切。
苏瑶起身后，并未像往常一样去院中练拳，而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春桃为她梳理长发。她的神情平静，但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却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她知道，今天，好戏就要开场了。
果然，没过多久，丫鬟小桃便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焦急和委屈。
“王妃！”小桃一进门就噗通一声跪下了，眼圈红红的，“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苏瑶心中了然，面上却故作惊讶地扶起她：“小桃，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小桃带着哭腔说道：“奴婢刚才去厨房给您取早膳，没想到……没想到柳夫人的丫鬟小翠也在。她……她竟然说，以后王爷的膳食都由听雨阁负责，让厨房不必再往主院送了。奴婢跟她理论，她还说……还说奴婢只是个下人，没资格跟柳夫人身边的人说话！这……这不是明摆着不把您放在眼里吗！”
苏瑶的脸色“唰”的一下沉了下来。她猛地站起身，眼中燃起两簇怒火：“好一个柳如烟！刚进府一天，就想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了！她当自己是谁了？皇上亲赐的又如何？在这靖王府，我苏瑶才是主母！”
她这番怒火中烧的模样，演得惟妙惟肖，连跟在她身边多年的春桃都信以为真，连忙劝道：“王妃息怒，您别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我怎能不生气！”苏瑶一甩袖子，冷声道，“走，跟我去听雨阁！我倒要看看，她长了几个胆子，敢这么无法无天！”
说罢，她便带着一众丫鬟仆妇，气势汹汹地朝着听雨阁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的听雨阁内，柳如烟也正处于一种极度的困惑与不安之中。
昨夜，她写好了那封求救信，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送出去。王府的防守如同铁桶一般，她连院门都出不去。这让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
就在她绝望之际，今天一早，她的丫鬟小翠却兴冲冲地从外面回来，告诉她一个“好消息”。
“小姐，您猜奴婢听到了什么？”小翠压低声音，兴奋地说道，“奴婢在厨房听说，王爷昨晚从王妃那里出来后，直接去了库房，亲自挑了一对南海明珠和一匹云锦，说是……说是今天要赏给您呢！”
柳如烟愣住了：“赏给我？”
“是啊！”小翠激动得满脸通红，“王爷这是开始青睐您了！您想啊，他昨天才训斥了您，今天就送来这么贵重的东西，这不就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吗？说明他心里是有您的！奴婢还听说，王爷已经吩咐下去，以后他的膳食，都由我们听雨阁负责呢！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啊！”
柳如烟的心，因为这番话，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当然不信顾云逸会一夜之间就对自己青睐有加。但……这番操作，却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或许，顾云逸是在利用她，来刺激王妃，从而达到某种平衡。而她，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只要能获得王爷的“宠爱”，哪怕只是虚假的，她在这府里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甚至……她还能借此机会，向外界传递一些经过“筛选”的信息。
“小翠，”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你去厨房传话，就说王爷的膳食，从今日起，由我们听雨阁负责。让他们把每日的菜单送过来，由我亲自定夺。”
“是，小姐！”小翠领命而去，心中为自己的小姐终于“开窍”而感到高兴。
柳如烟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她知道，这是一场赌博。她赌的是王爷对王妃的“不满”是真的，赌的是自己能在这场夫妻间的博弈中，找到一个生存下去的缝隙。
然而，她没料到，她的第一步棋刚落下，苏瑶的反击就如此迅速地到来了。
当苏瑶带着人，怒气冲冲地闯进听雨阁时，柳如烟正在品茶。她看到苏瑶那副要吃人的模样，心中一惊，但随即镇定下来。她知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柳如烟，你好大的胆子！”苏瑶一进门，就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柳如烟缓缓放下茶杯，站起身，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姐姐息怒，妹妹不知做错了什么，惹得姐姐如此生气。”
“你不知？”苏瑶冷笑一声，将小桃推到前面，“你问问你的丫鬟，她刚才在厨房都说了些什么！是不是说以后王爷的膳食都归你管了？是不是说我们这些主院的人，都没资格跟你说话了？”
小翠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下：“王妃明鉴，奴婢没有！奴婢只是……只是传达王爷的命令而已！”
“王爷的命令？”苏瑶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好一个王爷的命令！柳如烟，你真是好手段啊！这才几天，就能让王爷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了？你到底给王爷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她的话，充满了浓浓的醋意和讽刺，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狠狠地扎在柳如烟的心上。
柳如烟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她知道，这是苏瑶在羞辱她，在向所有人宣告，她柳如烟不过是一个靠狐媚手段上位的妾室。
但她不能认。一旦认了，她就彻底输了。
“姐姐这话，妹妹可担待不起。”柳如烟抬起头，眼中含着一丝委屈，但语气却异常坚定，“王爷的命令，妹妹只是遵从。姐姐若是不满，大可以去跟王爷理论，何必来为难妹妹这个弱女子？再说了，姐姐身为正妃，理应大度，怎可因这点小事，就兴师问罪，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王爷的家教？”
她这番话，看似柔弱，实则绵里藏针。她不仅将自己摘了出去，还反过来指责苏瑶小肚鸡肠，不顾大局。
“你！”苏瑶被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都住口。”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顾云逸正负手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的目光扫过剑拔弩张的两人，最后落在了苏瑶身上。
“王爷！”柳如烟像是找到了救星，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委屈地跑过去，想要拉他的衣袖，“王爷，您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只是遵从您的命令，可姐姐她……她就带人来兴师问罪，还……还污蔑臣妾……”
顾云逸却不动声色地侧身一步，避开了她的手，目光依旧锁定在苏瑶身上，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够了！为了这点小事，就在府里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苏瑶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刻意表现出的“冷漠”和“偏袒”，心中好笑，但脸上却是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她指着柳如烟，声音颤抖：“顾云逸，你为了她，竟这么对我？”
“她是你妹妹，你就不能多担待一点吗？”顾云逸的语气愈发严厉，“这件事，到此为止。柳如烟，以后王爷的膳食，就由你负责。苏瑶，回你的院子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再出来！”
这番话，无疑是彻底偏袒了柳如烟。
柳如烟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而苏瑶，则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难以置信地看着顾云逸，眼中充满了失望和心痛。
“好……好一个顾云逸！”她惨笑一声，转身带着人，踉跄地离去。
看着苏瑶那“伤心”的背影，顾云逸的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和笑意，但很快就被冰冷所掩盖。他转过身，对柳如烟淡淡地说道：“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听雨阁内，只剩下柳如烟和她的丫鬟。小翠激动地说道：“小姐，您看到了吗？王爷这是在维护您呢！”
柳如烟没有说话，她看着顾云逸离去的方向，心中却升起一股更深的寒意。她赢了这一回合，但她却感觉，自己离那个男人，更远了。他刚才看她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就像在看一个……工具。
她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她只能继续演下去，演一个被王爷宠爱，却被王妃嫉妒的可怜女人，将这场戏，演给所有想看的人看。
而当她转身回房时，却没有注意到，庭院角落里的一株芭蕉树后，一名小厮正悄悄地将刚才发生的一切，详细地记录在纸上，然后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场由苏瑶和顾云逸联手导演的大戏，已经成功地吸引了所有观众的目光。而他们，则可以在这片喧嚣的掩护下，开始他们真正的计划了。
猜忌，在他们默契的联手下，终于开始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牢不可破的、生死与共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