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护她心切，旧伤添新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那名死士的弯刀，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凄美的蓝色弧线，像一道死神的微笑，直奔苏瑶的面门。刀锋上淬的剧毒在阳光下泛着幽幽的蓝光，仿佛在预示着一旦沾染，便是万劫不复。
苏瑶的瞳孔猛地收缩，身体已经做出了闪避的反应，但那名死士的速度太快，角度太刁钻，她能感觉到，自己躲不开了。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笼罩着她。
然而，就在那刀锋即将触及她肌肤的刹那，一道熟悉的、宽阔的背影，毫无征兆地挡在了她的面前。
是顾云逸！
他竟然选择了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为她挡下这致命的一击！
“不——！”
苏瑶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那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恐慌。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像一根尖锐的冰锥，狠狠刺入了苏瑶的心脏。
顾云逸的身体猛地一僵，那股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向前踉跄了半步。他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座被巨锤击中的山岳，虽然未曾倒下，却明显地晃动了一下。
鲜血，瞬间从他深色的衣袍下渗透出来。那片深色迅速被一种更浓稠、更刺目的殷红所取代，并如同在宣纸上滴落的墨点一般，迅速地、疯狂地向四周蔓延开来，很快就在他背后染开了一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那朵血花，在苏瑶的眼中，比地狱的业火还要灼热，比最锋利的刀刃还要伤人。
“顾云逸！”她颤抖着叫出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哭腔。
她看到，顾云逸的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的嘴唇紧紧抿着，下颌线绷成一道冷硬的线条，显然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但他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呻吟，只是用依旧稳固得可怕的身体，将她牢牢地护在身后，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屏障。
为什么？
苏瑶的脑中一片空白。
这个男人，这个一直与她针锋相对、处处猜忌的男人，这个被她视为最大威胁和麻烦的男人，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用这种方式来保护她？
他们之间，有过几次心平气和的交谈？有过几次真诚的相待？更多的，是猜忌，是试探，是拳脚相向的警告，是言语间的机锋与暗箭。
她曾经以为，他们之间最多就是一种微妙的、从敌对转向非敌对的关系。她甚至想过，等时机成熟，她便用空间里的财富为自己赎身，从此与他江湖不见，两不相欠。
可现在，他却用他的后背，他的生命，为她筑起了一道生死防线。
那一瞬间，苏瑶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一种前所未有的、剧烈的情感洪流，冲垮了她用理智和戒备筑起的所有堤坝。
那不是感动，不是感激，而是一种混杂着心痛、悔恨、愤怒与……恐惧的复杂情绪。
她心痛他为自己承受的痛苦。
她悔恨自己曾经的那些猜忌与对立。
她愤怒那些将他们逼入此境的敌人。
她更恐惧……恐惧他会因为自己而倒下。
“你……你这个疯子！你这个不知死活的混蛋！”她对着他的背影，语无伦次地嘶吼着，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
她恨他，恨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逞英雄！恨他为什么不躲开！恨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动摇她的心防！
然而，在她的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却在疯狂地呐喊：他不能死！他绝对不能死！
顾云逸似乎感受到了她的颤抖，他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压抑着痛苦的、沙哑的声音，快速地说道：“别怕……我没事……”
他说没事。
可他身上那片不断扩大的血迹，却在无声地诉说着截然相反的事实。
旧伤之上，再添新创。对于任何一个习武之人而言，这都是足以致命的重创。更何况，那一刀还淬了剧毒。
那名偷袭得手的死士，眼中闪过一丝狞笑，他正准备抽刀再补上一刀，彻底解决掉这个已经受伤的男人。
但，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因为，就在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瞬间，一股比他手中的毒刀还要冰冷、还要致命的杀气，从他身侧轰然爆发！
苏瑶动了。
如果说之前的她，是在冷静地、高效地“解决”敌人，像一台精密的机器。那么此刻的她，就是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彻底疯狂的雌狮！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策略，什么防守，什么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们！杀了眼前所有的人！
“我——要——你——们——死！！！”
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那声音里充满了滔天的恨意与无尽的悲恸。
她猛地从顾云逸的庇护下冲了出去，那双清亮的眸子此刻已被血色染红，里面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她手中的短刃，不再是求生的工具，而是复仇的魔器！
她像一道黑色的闪电，主动迎向了那名刚刚偷袭得手的死士。那死士被她身上爆发出的疯狂气势所慑，动作竟有了一丝迟疑。
而这丝迟疑，便是他生命中最后的错误。
苏瑶的身形快到了极致，她完全放弃了防守，以一种同归于尽的姿态，将所有的速度与力量都凝聚在了手中的短刃上。那名死士仓促间举刀格挡，苏瑶的短刃却没有与他的刀锋碰撞，而是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贴着他的刀身滑了上去。
“嗤啦！”
短刃划破了他的护腕，深深地切入了他的手掌。死士吃痛，刀势一松。苏瑶得势不饶人，另一只手已经如铁钳般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拧！
“咔嚓！”
骨骼碎裂的清脆声响彻庭院。
死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苏瑶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她借着拧转的力量，身体顺势欺近，手中的短刃没有丝毫停顿，从下至上，干脆利落地划破了他的喉咙。
鲜血喷涌而出，溅了她满头满脸。
温热的、黏稠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但她却毫不在意。她松开手，任由那具还在抽搐的身体倒下，猩红的双眼，已经锁定了下一个目标。
她就像一头闯入羊群的猛虎，每一次出手都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不再有任何技巧可言，只有最原始、最纯粹的杀戮。
她的疯狂，让那些训练有素的死士们都为之一滞。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对手，一个不要命的、浑身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女人。
顾云逸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那浴血奋战的模样，心脏像是被狠狠地揪紧。他想喊住她，想让她回来，但后背的剧痛让他连开口都变得无比艰难。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她为了自己，化身修罗。
而这一刻，苏瑶的注意力完全被复仇的怒火所占据，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解决掉那名死士，转身迎向另一个敌人的瞬间，她身后，另一名一直潜伏在阴影中的死士，抓住了这个空档，无声无息地现身。
他手中的长刀，凝聚了全部的力量，对准了那个因疯狂而露出了致命破绽的、毫无防备的后心，悄无声息地，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