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呢。”
林枫这句充满了无尽冰冷和嘲讽的感慨,让赵怀安,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
他,看着远处那座正沉浸在,史无前例的巨大胜利的狂欢之中的雁门雄关。
又看了看身旁这个明明,是这场狂欢的缔造者,眼神里,却看不到一丝一毫喜悦的年轻人。
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寒意,从他的心底,疯狂地涌起。
他知道,自己这位主公,所看到的早已不是眼前的胜利。
而是……
胜利之后,那,更汹涌也更致命的……滔天暗流!
……
雁门关大捷!
林枫,一战封神!
这个消息像一阵十二级的台风,不仅,席卷了整个大乾。
更是,将林枫的声望,和龙牙堡的地位推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令人敬畏的巅峰!
如今的龙牙堡,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偏居一隅的“独立王国”了。
它已经成了,整个雁门关乃至,整个北境之地,无可争议的……权力中心!
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商队从四面八方,涌向这里!
有来自西域的,驮着战马和精铁的“金蝎商队”。
有来自中原的,载着丝绸和瓷器的富商巨贾。
甚至,还有一些,曾经与大乾为敌的草原部落也派来了使者卑躬屈膝地只为能求购到一点,那,早已,被炒成了天价的“雪花盐”和“神仙肉”!
龙牙堡的财富,像滚雪球一样疯狂地,积累着!
龙牙堡的兵力,也在那充足得,令人发指的粮饷的吸引下,飞快地扩张着!
锐健营,早已,从当初的六百人扩充到了……三千人!
闪电营,更是,人手双马装备着最精良的复合弩和斩马刀成了,一支,足以,让任何敌人都闻风丧胆的……魔鬼骑兵!
林枫的权势,如日中天!
风头,甚至,隐隐盖过了总兵萧振北!
他俨然,已经成了这雁门关,名副其实的……“无冕之王”!
然而,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林枫的崛起自然,也让某些人,如坐针毡寝食难安。
比如说……
那位,自从,刘贺被砍了脑袋之后就一直“称病不出”的……副总兵,周通。
……
副总兵府,密室。
灯火,昏暗。
气氛,压抑得能滴出水来。
周通,这个曾经,肥头大耳,养尊处优的胖子此刻,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一张由黄花梨木,打造而成的太师椅上。
他的眼窝深陷,两眼无神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行将就木的腐朽之气。
他,怕了。
他是真的,怕了。
林枫那个魔鬼,成长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快到让他,连一丝一毫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当初,通敌卖国倒卖军粮的那些烂事虽然被萧振北那个老匹夫,暂时,压了下去。
但,那,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只要林枫那个疯子,想!
他随时都可以,将自己,连同自己背后的整个家族,都……送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这种,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完全交由他人掌控的感觉让他夜夜,都从噩梦中惊醒!
“大……大人……”
一个,同样面如死灰的师爷,声音,都在发颤“总……总兵大人,又……又派人来‘请’您了。”
“说……说是林将军,又打了大胜仗今晚,要在醉仙楼为您,接风洗尘……”
“接风洗尘?!”
周通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发出了如同夜枭般,难听的,尖锐的怪笑!
“哈哈哈哈!”
“他是想,给老子接风洗尘?”
“他分明是想,把老子,当成下一个刘贺给……‘送上路’啊!”
“那……那我们,怎么办?”师爷带着哭腔,问道“总兵大人的命令我们……我们,总不能一直,称病不去吧?”
“去!当然要去!”
周通的眼中爆发出,一抹,骇人的疯狂的凶光!
“既然,他不给老子活路!”
“那,老子就跟他……鱼死网破!”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师爷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你现在,就去!”
“替我,办一件事!”
“一件,足以,让那个姓林的杂碎万劫不复的……大事!”
“大……大人?!”师爷吓得,浑身一哆嗦!“您……您该不会是想……”
“没错!”
周通狞笑一声那笑容,比恶鬼,还要狰狞!
“他林枫,不是能打吗?!”
“他那龙牙堡,不是固若金汤吗?!”
“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我倒要看看!”
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他那几千张,吃饭的嘴!”
“要是,断了粮!”
“还能,蹦跶几天!”
……
当天,下午。
一封,盖着“兵部”大印的八百里加急公文就送到了,雁门关,总兵府。
公文的内容,很简单。
——据查原雁门关副总兵周通,勾结千户刘贺贪墨军饷,通敌卖国,罪大恶极!
——但念其在朝中,素有清名且,其家族,乃开国元勋。
——为,稳妥起见。
——特命其即刻,卸甲归田,押解回京由,三司会审,再做定夺!
而另一封,同样盖着“户部”大-印的公文,则送到了……龙牙堡。
公文的内容,更简单。
——奉,陛下口谕。
——游击将军林枫,平定北患居功至伟!
——其麾下锐健营,乃国之利刃!
——特从国库,拨发,粮草十万石白银十万两,以作嘉奖!
——粮草,已在路上。
——不日,即达!
……
“断我的粮草?”
龙牙堡,将军府。
林枫看着由红袖,亲自送来的这两份,堪称“自相矛盾”的绝密情报,笑了。
笑得,无比的灿烂和……冰冷。
“这位周大人,是……黔驴技穷了吗?”
“竟然,想出了,这么一招……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拙劣的把戏?”
“主公,不可大意啊!”
一旁的赵怀安脸色,却无比的凝重!
“此计看似拙劣,实则……歹毒无比!”
“他,这是在……一箭三雕啊!”
“第一他,以‘回京受审’为名金蝉脱壳!一旦他离开了雁门关,那,就是天高任鸟飞!我们,再想动他就难了!”
“第二,他,假传圣旨许诺给我们巨额的粮草和军饷!为的,就是让我们放松警惕!甚至,提前消耗掉我们自己的储备!”
“而最毒的,是第三!”
赵怀安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
“那批所谓的‘朝廷犒赏’,绝对,有问题!”
“我敢断言!”
“那,十万石粮草运到半路必然会,被他早就安排好的‘山匪’,给……‘劫’了!”
“到时候,我们,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军心,必乱!”
“而他,则可以,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山匪’的头上!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好一个,一箭三雕啊。”
林枫,听完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只可惜……”
他,缓缓地站起身。
看着,窗外,那,已经开始,泛起金色的麦田眼神变得幽幽。
“他,千算万算却算漏了……最重要的一点。”
“我,林枫吃饭……”
“从来,就不靠……朝廷的施舍。”
他转过身,看着同样,一脸凝重的红袖。
“红袖姑娘。”
“我,也需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大人请吩咐!”
林枫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去,替我给那位,即将‘荣归故里’的周大人,送一份……‘饯别礼’。”
“就告诉他。”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那批,准备用来‘演戏’的‘山匪’……”
“我,林枫……”
“替他,请了!”
“至于,那十万石粮草的‘出场费’嘛……”
林枫的脸上,露出了魔鬼般的笑容。
“我,也替他……收了!”
红袖,闻言,身体剧烈地一震!
她,看着林枫那双,在烛光下闪烁着,如同狐狸般狡黠光芒的眼睛,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膛!
她,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她看着林-枫,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带着无尽颤抖和惊骇的沙哑的声音缓缓地,问道。
“大……大人……”
“您……您……您这是要……”
“黑……黑吃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