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要吵了!”
“石板上确实被泼了水,但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这死冷寒天的,先想办法把人救上来吧,别冻坏了,其他的事后再说。”
一大爷阎埠贵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熄了刚刚燃起的争论之火。
他点明了当前最紧要的矛盾——天寒地冻,人命关天,追查元凶只能靠后。
几人互相看了看,一身狼狈,沾着污渍,也深知在这厕所里干耗着不是办法。
他们鱼贯走出公厕,外面的冷风一吹,那股子萦绕不散的恶臭似乎淡了些,但围观邻居们异样的目光又让他们如芒在背。
阎埠贵指挥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绕到公厕后方,找到了那个半埋在地下的化粪池盖板。
几个人用铁锹、木棍合力,才将那沉重的水泥盖板撬开一条缝,然后奋力推开。
盖板一开,一个更广阔但也更令人窒息的视角出现了。
借着天光,可以清晰地看到坑底的情形:
贾张氏像一头待宰的、脏污的牲口,瘫在冻得并还算十分坚实的粪冰混合物上。
她上身的棉袄在之前的拉扯中彻底变成了几缕破布挂在身上,像个残破的马甲,下身棉裤更是破烂不堪,几个大口子里露出脏污的棉絮和衬裤。
而那不断溢出的、带着恶臭的黄汤,更是明确告知着众人她失禁的状况。
她的哀嚎因为寒冷和体力消耗,已经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呻吟。
“人看到了,可这……腿可能断了,咋弄上来啊?”
有人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顿时,现场像炸开了锅。
“用绳子套住胳肢窝拉上来?”
“不行不行!腿都断了,这一拉还不给拉废了!”
“找个大筐放下去,让她坐里面?”
“你看她那样还能坐得住吗?一动就疼死!”
“要不……去厂里借个吊车?”
(这提议引来一阵嗤笑)
众人七嘴八舌,出的主意不是不切实际就是可能造成二次伤害。
最后还是阎埠贵,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展现了他作为文化人的急智:
“别吵了!去找块废弃的门板,再找几根结实绳子!把门板放下去,把人平躺着挪到门板上,再用绳子把门板吊上来!这样稳当,不容易碰到伤腿!”
这个办法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门板和绳子很快找来,但新的问题接踵而至——谁下去,把贾张氏抬到门板上?
看着坑底贾张氏那副尊容,闻着那直冲脑门的恶臭,再想想她刚才骂人的劲头和现在失禁的状态,刚才还踊跃发言的众人瞬间沉默了,齐刷刷地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被点名。
易中海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何雨柱身上。
他走过去,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柱子,不管怎么说,刚才是你滑倒没拉住,才让她摔下去的。于情于理,你下去最合适。”
何雨柱本来就没消的火“噌”地又冒了上来,脖子一梗:
“易大爷!您这话我不爱听!我是好心帮忙!地上结冰是有人使坏!那老虞婆从刚才就骂我到现在,诬陷我害她!我还下去?我贱骨头啊我?!谁爱下去谁下去,反正我不去!”
就连秦淮茹在一旁拉着他的袖子,用那双泪眼汪汪地看他,他也硬着心肠别开了脸。
秦淮茹急得直跺脚,眼看陷入僵局,她猛地冲到化粪池口,对着下面的贾张氏带着哭腔喊道:
“妈!妈您别骂了!求您说句好话吧!现在只有柱子能帮忙了,您再骂,真没人管您了!您想冻死在下头吗?!”
坑底的贾张氏,被刺骨的寒风吹着,腿上的剧痛一阵阵袭来,听着儿媳妇的话,再看看周围确实没人愿意下来,求生的本能终于压过了她那混不吝的脾气。
她闭上了嘴,甚至从喉咙里挤出几声模糊的、算不上道歉但至少不再是咒骂的哼哼。
与此同时,秦淮茹更加用力地摇晃着何雨柱的胳膊,胸前那柔软的触感不断蹭着他的手臂,带着哀求和难以言明的意味。
何雨柱感受着臂膀上传来的温度和秦淮茹梨花带雨的脸庞,心里那点坚持终于松动了。
他重重地“唉!”了一声,像是要把所有的憋屈都吐出来,然后梗着脖子,一脸视死如归:
“行了行了!我下去!我他妈就是上辈子欠你们老贾家的!”
何雨柱咬着牙,顺着放下去的绳子,小心翼翼地滑下化粪池。
恶臭几乎让他窒息,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
可一个人根本无法抬动一个受伤的一百多斤的胖子。
眼看上面再没人愿意下来帮忙,秦淮茹把心一横,也顾不得脏臭了,喊道:
“柱子,我帮你!”
她也顺着绳子滑了下去。
二人在这污秽之地,忍着强烈的恶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小心翼翼地将不断呻吟、浑身瘫软的贾张氏挪到了门板上。
期间贾张氏疼得龇牙咧嘴,想骂人的话到了嘴边,看到何雨柱铁青的脸和秦淮茹警告的眼神,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能带着哭腔不停地喊:
“轻点…哎哟…轻点啊…”
上面,一大爷阎埠贵指挥着:
“好了!拉!慢一点!稳一点!一起用力!”
几根绳子同时绷紧,废弃的门板载着狼狈不堪、臭气熏天的贾张氏,晃晃悠悠地,终于被从化粪池里提了上来,重见天日。
然而,人上来的那一刻,之前被相对封闭空间束缚的恶臭,如同解除了封印的妖魔,猛地向四周扩散开来!
那是一种混合了粪水、汗臭、失禁物和冰冷霉味的、极具冲击力的味道!
“呕——!”
“我的妈呀!太臭了!”
“快散开!散开!”
围观的众人再也顾不得看热闹,被这味道熏得眼泪直流,纷纷捂着口鼻,像潮水般四散退开,瞬间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只留下躺在门板上瑟瑟发抖、呻吟不止的贾张氏,以及站在她旁边,同样一身污秽、脸色难看到极点的何雨柱和秦淮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