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空气仿佛在王忠义走向办公桌的几步路间重新凝固。
他刚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水,杯沿还未触唇,身后便传来了李老那如同寒铁般冰冷、不容置疑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锤击在寂静的空气中:
“你到底是谁?”
李老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王忠义的背影。
“难道……连健康组都被你们渗透了么?”
“噗——”
王忠义一口水差点呛住,他猛地转过身,脸上写满了错愕与难以置信,杯中的水因为动作剧烈而晃出几滴。
“李老,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被冤枉的茫然,眉头紧紧蹙起。
李老缓缓站起身,双手背负,那股久居上位的威严气场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压迫着整个空间。
他盯着王忠义,语气严肃而冰冷:
“年轻人,我承认,你很厉害。物品过手就能精准感知重量,连枪械内部结构和子弹数量都一清二楚,着实让我这个老头子震惊了一下。”
他话锋陡然一转,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
“不过,古语有言,做多错多!你不过双十的年纪,却偏要装作医术通神,看病不用仪器,不号脉问诊,就想彰显你那神乎其技的能力?殊不知,这反而是画蛇添足!”
李老向前踱了一步,目光如炬,仿佛要将王忠义从里到外看穿:
“且不说这世上有没有这种凭空‘看’病的方式!就算有,那也是凭借几十年的行医经验,结合望闻问切,才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而你,就算打娘胎里开始学医,满打满算也不过二十年!真当我们这些老家伙,是那么好糊弄的傻子吗?!”
王忠义听着这一连串的质问,心中的无奈和苦涩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嘴角扯出一丝微不可察的苦笑,暗自腹诽:
‘完犊子了…果然用力过猛,这下更解释不清了。’
他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错愕,逐渐转变为一种混合着委屈和烦躁的复杂神色。
李老见王忠义沉默不语,眼神闪烁,更加笃定了自己的判断。
他猛地一拍身旁的红木茶几,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茶杯盖子都跳了一下,厉声喝道:
“说!你到底是谁?!能潜伏这么久,连周围邻居都能瞒过,着实不简单!你为哪个国家效力?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据说赵长河是你干爹,难道……连他也被你们渗透了吗?!”
这最后一句质问,更是如同惊雷,直接将王忠义与敌特、叛国等最严重的指控联系在了一起。
王忠义被这劈头盖脸的喝问砸得有些发懵,尤其是牵扯到待他如亲子的干爹赵长河,更是触及了他的逆鳞。
他看到武英雄和张军长的手已经悄然摸向了腰间的枪套,眼神警惕而冰冷。
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噌”地一下从他心底窜起,直冲头顶。
‘这帮领导,都是出门不带脑子的吗?!’
他心中怒吼,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之前那点恭敬和试图证明自己的耐心荡然无存。
他挺直了脊梁,目光毫不畏惧地迎上李老审视的视线,声音低沉得仿佛压抑着风暴:
“李老,到了现在,您还是怀疑我?”
他的语气里带着刺骨的寒意。
“您不信我没关系!可您连自己身边最核心的健康组和保健医生都怀疑?您也不动脑子想想,我一个普通工人家庭出身的年轻人,有那么大的能量,能收买您身边那个级别的医生吗?!再者说,我是如何能未卜先知,算准了你们几位今天会突然到来,还能提前布置好这一切来演戏?!”
李老闻言,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王忠义提出的这几个疑点,确实逻辑上难以自圆其说。
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眉头紧锁,显然内心也在激烈挣扎。
但眼前这年轻人展现出的“能力”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这种“非我族类”的未知感,让他本能地更加警惕和不信任。
王忠义看着李老沉默却并未打消疑虑的表情,又瞥见武、张二人那依旧按在枪柄上、蓄势待发的手,心中积压的委屈、愤怒和一种“明珠暗投”的憋屈感终于彻底爆发了。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带着讥讽和失望的冷笑:
“看来,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了。”
他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种极致的失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坐上现在这个位置的。”
这句话,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冒犯。
“放肆!”
武英雄和张军长同时怒喝出声。
王忠义这话无疑是在质疑他们的能力和智商。
两人几乎同时,“咔嚓”一声,猛地拔出了腰间的配枪,黑洞洞的枪口瞬间指向王忠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忠义冰冷而幽深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来自九幽:
“我劝你们,最好别动枪。”
他眼神睥睨,带着一种绝对的自信。
“别忘了,我是有功夫在身的。那玩意……对我没用。”
话音未落,也不见他有何明显动作,只是手腕极其轻微地一抖。
两道几乎肉眼难以捕捉的细微银光一闪而逝!
“嗖!嗖!”
“呃啊!”
武英雄和张军长同时发出一声闷哼,只觉得握枪的手腕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随即整条手臂瞬间酸麻无力,仿佛不再是自己的身体的一部分。
那刚刚举起的手枪,再也握持不住,“哐当”两声,沉重地掉落在水泥地上。
两人惊骇地低头,只见各自手腕上,不知何时,已然精准地扎着一枚细如牛毛、颤巍巍的银针!
李老瞳孔骤然收缩,但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眼睛微眯,依旧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年轻人,好手段!但是,你逃不掉的!这间屋子外面,这栋楼外面,都是最精锐的军人!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为好!”
“哈哈……哈哈哈……” 王忠义气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被一再冤枉的悲愤和一种近乎失控的怒意。
“怎么和你们说都听不进去是吧?好!很好!既然道理讲不通,那就让你们亲眼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本事!”
说完,他不再废话,猛地吸了一口气,右拳紧握,骨节发出噼啪的爆响,周身仿佛有无形的气浪开始翻涌。
在几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他暴喝一声,一拳狠狠砸向刚才测试重量时放在地上的那块坚硬青石!
“轰!!!”
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炸开!
那足有脸盆大小的厚重青石,在这一拳之下,竟如同脆弱的豆腐一般,瞬间四分五裂,化作无数齑粉和碎片激射开来!
不仅如此,拳头落点处的水泥地面,也承受不住这股恐怖的力量,“咔嚓”声中,蔓延开一片蛛网般的裂纹!
“敌袭!保护首长!!”
门外的士兵被这巨大的动静惊动,立刻踹开门,端着步枪猛冲进来,数支黑洞洞的枪口瞬间齐齐瞄准了场中唯一站立着的王忠义!
被这么多枪指着,王忠义胸中那股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如同火山般彻底喷发!
他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厉声喝道:
“我讨厌——被人用枪指着!”
“呼——”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仿佛化作了一道真正的闪电,又像是一阵席卷一切的狂风!
沙发上的李老几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视线中仿佛同时出现了好几个王忠义的残影,耳边只听到一连串急促的风声和人体倒地的闷响。
几乎是在他们眨眼的瞬间,风声骤停。
王忠义的身影重新清晰地出现在办公室中央,仿佛从未移动过。
但他那双手中,却像提着柴火般,抓着七八支刚刚还属于那些士兵的56式步枪!
而那几个冲进来的精锐士兵,已然毫无声息地昏倒在地,人事不省!
门外传来更多嘈杂的脚步声和枪械碰撞声,显然有更多的士兵正在赶来。
“住手!”
李老猛地站起身,用尽全身力气大喝。
“都给我退出去!带着受伤的同志,立刻退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门外的骚动停滞了一下,随即传来士兵执行命令,拖拽昏迷同伴的声音。
门被重新关上,但办公室内,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致,仿佛一个火药桶,随时可能爆炸。
王忠义站在那里,胸口微微起伏,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怒火
。他好心好意,怀揣着为国防事业贡献力量的热情,却接二连三地被质疑、被审问、被当作敌人,甚至被枪指着!
这憋屈,这愤怒,让他双目隐隐泛红。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堆冰冷的钢铁造物,正是这些玩意,刚才还威胁着他的生命。
一股暴戾的情绪涌上心头。
“咯吱——嘎嘣——”
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扭曲声,再次刺耳地响起!
在沙发上四人如同见鬼般的惊骇目光中,王忠义双手猛地发力,那七八支坚硬的制式步枪,在他手中仿佛变成了柔软的面团!
枪管被轻易掰弯、拧断,木质枪托被捏爆成碎片,复杂的钢铁机件在无法理解的巨力下发出绝望的呻吟,迅速地被挤压、揉捏在一起!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那一堆代表着现代工业结晶的杀人利器,就变成了一个巨大、不规则、布满扭曲棱角的铁疙瘩!
但这……还没完!
王忠义怒吼一声,体内澎湃的先天内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混合着他那因极致愤怒而炽热沸腾的精神力,尽数涌向双掌!
惊人的高温骤然爆发!
办公室内的空气都因高温而微微扭曲!
那团巨大的铁疙瘩,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色!
从暗红到亮红,再到刺眼欲盲的橙红!
仿佛它不是被外部火焰加热,而是从内部被点燃了核心!
“砰!砰砰砰——!”
铁疙瘩内部传来一连串沉闷的爆炸声!
那是残留在枪膛或弹夹内的子弹,在极致的高温高压下被殉爆!
但所有的冲击力和破片,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束缚在那团炽热的金属内部,只有那一声声如同垂死挣扎般的闷响,证明着内部正在发生的毁灭。
最终,在四位顶层人物呆若木鸡的注视下,那团橙红色的铁疙瘩彻底软化、熔化,变成了炽热、粘稠、流淌着刺目光芒的赤红铁水!
王忠义双手微倾,赤红的铁水如同愤怒的岩浆般,“嗤嗤”作响地浇灌在水泥地面上,青烟猛烈升腾,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焦糊和金属氧化物的刺鼻气味。
地面被灼烧出一个狰狞扭曲、边缘还在微微发红冒烟的金属疤痕。
做完这一切,王忠义猛地抬头,赤红着双眼,胸膛剧烈起伏,如同被激怒的雄狮,对着彻底失语的四人,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
“这个答案——你们可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