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三人纵马缓缓前行,信马由缰来到渡口处,前面围着一群人正起争执。
“呸,凭什么你们先过河,有没有先来后到,你们那两匹马要占多大地儿,麻溜儿地让开。”
“本来就该轮到我们过河了,你们仗着人多欺负人不是?”一个清脆的女声在嘈杂的人声中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嘿,小丫头,人不大话不少。哥哥看你着急,让着你也不是不行,这样,你坐哥哥腿上,哥哥抱你过河。”
“哈哈哈……”周围一片哄笑。
“啪。”
“唉吆,你怎么敢打人,弟兄们,上啊,教训教训这两个不开眼的鞑子。”
前方人群骚动起来,看身影一方是一男一女,另一方是七八个壮汉,双方似都有功夫在身,一时间打得难分难解。
“吐噜噜。”
身边李昱的胯下马打着响鼻,马上的李昱一副焦虑样子。见朱厚照看向自己,李昱满脸的焦急与尴尬,马通人性,胯下马在原地不停打转。
“遇到故人了?”
“公子爷。”李昱用上在外的称呼,“那兄妹二人是小人的朋友。”
“那你去劝一劝双方,别伤了和气?”
“诺。”
李昱一提缰绳纵马向前。
唉,这个实心眼,双方都动手了,这打出火气来的场面岂是三言两语可劝得住的,这傻子恐怕得把自己也卷进去。跟实心眼开不得玩笑啊!
果不其然,李昱一边前行一边大喊:“住手,别打了”。
但此时根本没人搭理他,双方仍你来我往的打得热火朝天。稍倾,李昱也被卷进了混战之中。
李昱和那兄妹二人一看便是军旅出身,对这种近身搏斗开阖有余,回旋不足。小姑娘倒是身手矫捷,但明显经验不足,且几次想靠近马匹去取挂在马鞍处的长鞭未果。
这傻丫头,这种近身搏斗,即使你拿到长鞭又如何,这种长兵器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看着被卷进去的李昱,朱厚照看向张铭,张铭平静似水。
“公子不必担心,那伙人没想伤及性命,李昱三人稍后会略占上风。”
“你去帮帮他们,平息事端。”
“公子,小人需保护您的周全。”
“无妨,去吧。勿伤人性命。”
“诺。”
张铭纵马奔去,临近并没有像李昱般减速嘶喊,而是加速冲向对方,对方见快马奔来,马上散开,这一下就乱了阵脚,被李昱和那兄妹两人趁机打到两人。其余人在短暂混乱后又马上聚在一起,一边攻击一边试图救回被打倒的同伴。
“嗖,砰。”
弓弦响处,朱厚照扭头看,一个人手持腰刀,直挺挺趴在马后,后背钉着一只羽箭。
还是经验不足,有人偷袭浑然不觉,不知是谁暗中保护。
看着朱厚照这边的情形,张铭、李昱暗呼万幸后勃然大怒,李昱拼命向前,张铭在马上居高临下,抽出所配腰刀冲向对方。
“停停停。”对方一个头目模样的人大声呼道,“官爷,大家自己人,万不可自相火并。”
张铭居高临下,盯着那人,“尔等何人?”
见自己猜对了,那人回道,“官爷,小人是建威镖局的镖师,家主人是建昌侯。”
朱厚照立马在当地,见到了张铭的犹豫。
这时,张永远远赶到,行至近前,看到地上趴着的背部中箭之人,惊出一身冷汗。
“殿……公子爷,您、您、您可曾受惊?”
言吧怒视那群汉子,
“尔等何人,竖子敢尔,咱要剥了你们的皮。”
那个头领模样的人闻言脸色大变,听声音这应该是宫里的太监,先前那两个冲过来帮忙的人,后面那个人手里拿着的可是官刀,骑的也是官马。那眼前这个少年公子定是贵人。
马六这王八蛋好死不死想着去偷袭,让人一箭钉在地上,生死未卜。对方还有一高手在暗中未露面。天哪,我们这是惹到哪路神仙了,玉皇大帝、阿弥陀佛、观音菩萨、太上老君各路神仙保佑小的能躲过此劫。
“老子是建威镖局的,知道老子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们,老子的主人是建昌侯。”
唉,总有这种不知死活的东西,听声音应是刚才调戏那女子的汉子。
朱厚照纵马缓缓来到近前,那头领已经有点战栗的不成样子。
“知道怕了吧,过来给老子磕头,兴许老子一高兴能放你们一马,否则……唉吆。”
没等那人说完,那头目上前两个耳光打上去,怒吼
“你丫闭嘴!”
“老洪,你敢打我,我回去让我姐夫……唉吆、唉吆……”
“让你丫闭嘴!”说着那个老洪把那汉子打倒在地,狠命踢着。直到那汉子只顾哀嚎不再顶嘴。
“您看,小的们也是想跟那二位开个玩笑,没想到闹恼了。大家出门在外难免磕牙拌嘴,您大人大量,高高手放小的们一马。”老洪满脸堆欢,心里不住打鼓,天老爷哎,各路神佛,保佑我千万猜错喽,千万万别是那位。回去就给各路神仙烧香,我保证全烧到全拜到,斋戒沐浴,斋戒半年,不,一年。
看着磕头如捣蒜的老洪,朱厚照哼了一声,径自走了。
望向远去的朱厚照等人的背影,直到看着他们一行人等上船到了对岸,老洪才长出一口气。
“快快,看看马六还有没有气。”
几个人把马六反过来,一探鼻息,还好,只是昏过去了,再看那箭,只是钉在肩膀上,但是箭尖几乎从前面穿透,可见射箭之人的力道。
“洪金发,我操你姥姥,你敢打老子。”之前被打的汉子此时缓过劲来,指着老洪大骂,“回去你……”
“回去不用我动手,你姐夫就会撕碎了你,你能不能活着还两说呢。”
“你……”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后来哪位是什么人?那位公子气度、年纪,加上身边的四位,但愿我猜错了。要是,哼哼,别说你,你姐夫也得人头落地。咱们大家伙今天能躲过这一劫,算是祖坟冒青烟了,老天爷开恩。”
“洪头,那位爷到底是谁啊?”
“咱们建昌侯也镇不住他?”
众人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问着。
“各位,这个我也不便说,咱们自求多福吧。”
“老洪,你猜的可是那位小爷?”其中有一个老成一些的趟子手问道。
“但愿我猜错了。”
“谁啊,谁啊,你们倒是说啊。”众人又开始聒噪起来。
“都他妈闭嘴,今儿要是没有老洪,咱们兴许就搁这儿了,别说咱们,就是家里老爹老娘、老婆孩都得跟着吃瓜落。马六,你他妈别装死了,最好你死了,别让兄弟们跟着倒霉。”
其实马六早醒了,他昏过去一半是因为箭伤,一半是因为他看见了足以吓死他的东西。
马六本来想偷偷过去挟持住那公子,把刀往脖子上一架,那几人还不得乖乖弃刀投降,这多威风,顺便卖了侯顺一面子。侯顺虽然不是东西,但人姐夫是副总镖头啊。即使他姐只是一妾,还是第四房,架不住正得宠呢。
马六溜到近前时,一阵风把那公子的衣服前摆吹起来一点,露出来那明黄的裤子,上面还绣着五爪的团龙。常年走南闯北的镖师那个不是人精,走镖不是靠武力,靠的是人情世故,你浑身是铁走一趟下来也得抹掉三五七两,长此以往不用说别的,自己都损耗光了。
那抹黄映在马六眼里,简直就是催命符、鬼头刀,还没等他开溜,就被一箭射倒昏死过去。朱厚照一行人离开时他就醒了,只是一直装死没敢起来。
看装不下去了,马六赶忙睁开眼。
“各位兄弟,马六谢过救命之恩,等这趟差使完了,兄弟请列位丽红院快活一把。”
“得啦,就你那口袋,还丽红院,把你卖了也就在门口能够望里看一眼的份儿。”
“马六,就你够意思,没抓到那小哥还挨了一箭,兄弟记着你的情了。”
得,侯顺这一句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得罪了。
“别别别,侯爷,您过奖,我只是凑巧在那公子身边被射倒了,可不敢贪功去碰那公子。”马六那个恨啊,你想死别拉着我啊。我是想来着,但还没动手就让人钉地上。这还有缓,你一句给老子坐实了,我一家老小,还得加上三族,不对,九族都得手拉手向西去。弄不好祖宗八代都得让人挖出来再死一次。
“哼,回去我就告诉我姐夫。查一下这是谁家的小孩,这么不懂事,这是不把咱们建威镖局放眼里,也就是不把咱们建昌侯放眼里。还反了他们。”
众人看傻子一样看着侯顺,心里都有一个念头,无论刮风下雨、晴天阴天都得离这丫儿远点。
好在这趟是去密云,早早交卸了差使,高低不再跟这丫儿共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