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破晓时,第一缕暖意终于挣脱了连日的滞涩,轻柔地漫过梅院的院墙。神树的枝桠间,新抽的嫩芽已褪去焦黄,泛出饱满的翠绿,叶片上凝着的晨露,在光线下滚落成晶莹的珍珠,滴落时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是生机回归的韵律,是灵脉彻底复苏的信号。
小满是被玄狐的轻舔弄醒的。它不再像前几日那般警惕焦躁,只是温顺地趴在床头,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亲昵,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被褥,鼻尖蹭着她的手背,像是在分享某种喜悦。小满坐起身,指尖下意识地抚向胸口,那里的闷痛感已彻底消散,与灵脉相连的感应里,只剩一片温润的暖意,像春日里流淌的溪流,澄澈而安宁。
“醒了?”林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端着一盆温水,身上穿着干净的兽皮衣裳,脸色虽仍有几分苍白,却已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指尖的陨铁戒指泛着柔和的蓝光,不再是之前的急促闪烁,而是与灵脉的气息同频共振,透着安稳的力量。“周老去灵脉源头看过了,符文的邪气彻底净化了,青石上的图腾,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光泽。”
小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掀开被褥就想下床:“真的吗?我们去看看!”
“别急,先洗漱。”林砚笑着按住她,将水盆放在床头的矮凳上,“王大娘已经煮好了麦粥,还有你爱吃的灵果蜜饯,吃完再去也不迟。”
屋外传来王大娘爽朗的笑声,混着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小满丫头,快出来吃粥!今天的粥里加了新磨的麦粉,香着呢!”
小满洗漱完毕,刚走到廊下,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院角的牵牛花架下,之前移栽的嫩苗竟抽出了新的藤蔓,细细的茎秆缠着竹架,顶端顶着几片嫩绿的新叶,像是在一夜之间就焕发了生机。玄狐正围着花架打转,小心翼翼地用鼻子嗅着新叶,生怕碰坏了这来之不易的绿意。
“这是……”小满快步走过去,指尖轻轻抚过新叶,触感柔软而湿润,带着草木特有的清香。
“是灵脉的力量。”周老坐在石凳上,手里翻着古籍,笑着解释道,“灵脉彻底复苏后,会滋养周围的草木,这些嫩苗吸收了灵脉的气息,自然就长得快了。用不了多久,就能爬满整个花架,开出满院的花。”
苏婉也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碗麦粥,递给小满:“快吃吧。部落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姜垣派人来说,地里的麦种都冒出了新芽,比之前的还要茁壮,牲畜也都恢复了活力,族人们都在地里忙着补种,热闹得很。”
小满接过麦粥,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混着麦香和灵果的甜味。她低头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直达心底。这几日的疲惫、担忧、委屈,在这一刻,都被这满院的生机和温暖的烟火气冲淡了,只剩下满满的安宁与幸福。
吃过早饭,林砚和小满便朝着部落的方向走去。沿途的景象与前几日截然不同,田垄上满是忙碌的身影,族人们拿着锄头,小心翼翼地补种着麦种,脸上满是久违的笑容。孩子们也不再躲在屋里,而是在田埂上追逐打闹,手里拿着刚采摘的野花,笑声清脆,像春日里的风铃。
“林队!小满姑娘!”姜垣看到他们,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快步迎了上来。他脸上满是笑容,眼里的担忧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感激,“你们可来了!你们看,这麦芽长得多好,比去年的还要壮实!都是托了你们的福,托了灵脉的福!”
小满顺着姜垣手指的方向看去,地里的麦种果然都冒出了嫩绿的新芽,密密麻麻地铺在田垄上,像一层绿色的绒毯。微风拂过,新芽轻轻晃动,透着勃勃的生机。“太好了。”小满轻声说道,眼里满是欣慰。
那位之前质疑过他们的老人也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把饱满的麦种,递到林砚和小满面前,脸上带着愧疚的笑容:“以前是我糊涂,错怪了你们,还请你们不要放在心上。这是今年最好的麦种,我们打算留一部分,明年春天,种在灵脉附近,让灵脉的力量滋养它们,也算是我们对灵脉,对你们的一点心意。”
“老人家言重了。”林砚接过麦种,放在手里掂了掂,颗粒饱满,带着阳光的干爽气息,“守护灵脉,守护部落,是我们共同的责任。这些麦种,会带着灵脉的祝福,长成金黄的麦穗,滋养着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
族人们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感谢的话,手里捧着自家种的蔬菜、采的野果,硬是要塞给林砚和小满。“这是我家种的春菜,新鲜得很,你们带回去尝尝!”“这是我女儿编的花环,戴上好看,也能驱邪!”“这是我们家酿的米酒,度数不高,你们回去暖暖身子!”
林砚和小满推辞不过,只好收下。竹篮里很快就装满了各种东西,沉甸甸的,不仅是物资,更是族人们沉甸甸的心意。
玄狐也被族人们围在中间,孩子们给它递来灵果,大人们则轻轻抚摸着它的头,之前的恐惧和疏离,早已被亲近和感激取代。玄狐也显得格外温顺,任由大家抚摸,时不时摇摇尾巴,蹭蹭孩子们的手心,引得阵阵欢笑。
林砚和小满在部落里待了许久,陪着族人们补种麦种,听他们讲述着对未来的期盼。族人们说,等秋收了,要举办一场盛大的灵息祭,感谢灵脉的守护,感谢林砚和小满的付出;说要在灵脉源头附近,种上大片的神树幼苗,让灵脉的力量永远滋养着部落;说要教孩子们认识灵脉,认识草木,让守护家园的信念,代代相传。
夕阳西下时,林砚和小满才起身返回梅院。竹篮里的东西堆得满满的,散发着各种香气。玄狐跟在脚边,嘴里叼着一根孩子们送的野草,时不时停下来,对着远处的山峦低吼两声,像是在宣告着家园的安宁。
回到梅院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王大娘早已做好了晚饭,院子里点起了火把,暖黄的光映着满院的绿意,格外温馨。周老和苏婉坐在石凳上,正低声交谈着,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回来了?”王大娘看到他们,立刻迎了上来,接过他们手里的竹篮,“收获不少啊!族人们倒是有心了。”
林砚和小满笑了笑,坐在石凳上,看着眼前的一切。火把的光芒跳跃着,映着每个人的笑脸;神树的枝叶在风中轻轻晃动,像是在诉说着安宁;院角的牵牛花嫩苗,在夜色中透着淡淡的绿光,像是在努力生长。
“周老,苏婉姨,你们在说什么?”小满好奇地问道。
周老抬起头,笑着说道:“我们在说,经历了这场危机,部落的族人长大了,灵脉也更加强盛了。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玄鸮会或许还有余党,未来或许还会有新的挑战。我们要把这次的经历,记录在古籍上,让后人引以为戒,也要教族人们一些基础的净化之法和防身之术,让他们在遇到危险时,能有自保之力。”
苏婉也点了点头:“我打算整理一下草药图谱,把能驱散混沌之气、滋养灵脉的草药,都画下来,教给部落的妇人们,让她们也能识别和运用。”
林砚赞同地点了点头:“说得对。守护家园,不是一两个人的事,而是所有人的事。只有让每个人都拥有守护的能力和信念,这片土地才能真正的安宁。”
小满看着他们,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她轻声说道:“我可以教孩子们感应灵脉的气息,虽然他们不一定能像我一样引导灵脉的力量,但至少能在灵脉异动时,及时发现异常。”
“好啊!”王大娘笑着说道,“这样一来,我们梅院和部落,就真正成了坚不可摧的整体,再也不怕那些邪祟的侵扰了。”
晚饭在温馨的氛围中进行。大家围坐在石桌旁,吃着可口的饭菜,聊着对未来的规划,笑声不断。火把的光芒映着每个人的笑脸,也映着满院的绿意,构成了一幅安宁而幸福的画面。
夜深了,火把渐渐熄灭,只有天边的月光,透过神树的枝叶,洒在院子里,给满院的绿意镀上了一层银辉。林砚和小满并肩坐在廊下,玄狐蜷缩在脚边,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你看,”小满轻声说道,抬头看向天边的月亮,“一切都恢复正常了。有灵脉的守护,有大家的陪伴,这里就是我们最温暖的家。”
林砚握紧小满的手,指尖的温度温暖而坚定。他看着满院的绿意,看着远处部落的方向,眼里满是温柔与坚定:“是啊,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会一起守护着它,看着牵牛花爬满院墙,看着麦种长成金黄的麦穗,看着孩子们慢慢长大,看着部落越来越繁荣。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我们都会一起面对,永不退缩。”
晚风拂过,带来了草木的清香和远处部落的蛙鸣。灵脉在地下静静流淌,滋养着这片土地;神树在月光下舒展枝叶,守护着这片安宁;牵牛花的嫩苗在夜色中努力生长,期盼着花开的瞬间。
青芽复绿,烟火归序。历经风雨的家园,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安宁与生机。而他们的守护,也将如这春日的草木一般,生生不息,与这片土地,与这里的人们,永远相伴,岁岁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