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雪消融,葛培省的红土地在春日阳光下蒸腾着湿润的泥土气息。石鸦镇外的田野上,早已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经过一冬的休整与土改的激荡,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正以前所未有的热情,迎接着第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春天。
晨光熹微,维克多便扛着铁锹,和夏尔、玛丽等人一起,加入了修整灌溉渠的劳动中。这条年久失修的水渠,关系到下游好几个村子的春灌。汗水很快浸湿了他褪色的粗布上衣,泥土沾满了裤腿,但他干得极其专注,动作甚至比旁边几个年轻战士还要利落。
喂,小伙子,歇会儿吧!一个约莫六十多岁、脸庞黝黑的农民扛着锄头走过来,递给维克多一个粗糙的陶碗,里面是刚从河里舀上来的、带着凉意的清水。看你面生,不是我们村儿的?
维克多接过碗,道了声谢,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用袖子擦了擦嘴,笑道:从镇上来,帮着修渠。老哥怎么称呼?
我叫老斯塔克,芒克村的。农民在他旁边的土埂上坐下,掏出陶壶,又递给维克多一碗水,维克多摆摆手,他便自己满足地喝了一口。
这水渠修好了,咱们今年的稻子就有指望了。老斯塔克望着忙碌的人群,感慨道,以前给弗兰克老爷种地,谁管这水渠通不通?收成好不好,都是老爷的事,咱们能混口饭吃就不错了。现在不一样喽,地是自己的,劲头也是自己的!
维克多点点头,用铁锹铲着渠边的泥土:是啊,地是自己的,这山河,也得靠我们自己来收拾。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老斯塔克像是想起了什么,凑近些,压低声音问:哎,小哥,你在镇上,见过咱们革委会的维克多主席没有?
维克多手中的铁锹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铲土,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维克多?听说过,没见过。怎么了,老哥找他有事?
老斯塔克一下子来了精神,眼睛发亮,比划着说:没事没事!就是好奇!听说啊,那维克多主席,是个了不得的巨人!身高八尺,膀大腰圆,一顿能吃下一头羊!手里使一把门板那么大的斧头,在黑风峡,一个人就砍翻了几百个贵族兵!是不是真的?
维克多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强忍住笑意,含糊道:这个嘛......那谁知道呢?传言嘛,总是越传越玄乎。
我看也是!老斯塔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又神秘地说,还听说他会法术,能召唤天火,眼睛一瞪,敌人就腿软!要不是这样,怎么能带领咱们打那么多胜仗?
维克多笑了笑,没有接话,反而指着不远处一片刚刚翻新的土地问:老哥,那块地是你们农会新分的吧?打算种什么?
话题转到了庄稼上,老斯塔克立刻打开了话匣子,两人就着种子、肥料、轮作的事情聊了起来,越聊越投机。过了一会儿,维克多索性放下铁锹,拿起老斯塔克带来的备用锄头,跟他一起在那片新地里刨起垄来。一个刨坑,一个点种,配合得竟有几分默契。阳光暖暖地照在两人身上,汗水滴落在新翻的红土里,仿佛能听到种子渴望生长的声音。
对,就是这样,深浅要合适......老斯塔克俨然一副老师傅的模样,指点着维克多。维克多虚心听着,动作虽然不算娴熟,却极其认真。
临近正午,伊尔沙的身影出现在田埂上。她提着一个篮子,远远地就喊道:主席!该吃饭了!玛丽同志让你回去开会!
维克多直起腰,应了一声:好,这就来!
他放下锄头,对老斯塔克笑了笑:老哥,我先回去了,下午再来。
老斯塔克愣愣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走近的贝丝,以及周围几个停下劳作、向维克多点头致意的红军战士,猛地反应过来。他一把拉住旁边一个正在歇息的年轻战士,结结巴巴地问:同、同志......刚才那个......那个维克多......是、是哪个维克多?
年轻战士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还能是哪个?就是咱们革委会的维克多主席啊!
老斯塔克张大了嘴巴,看着维克多和贝丝并肩远去的、沾满泥点的背影,半晌,才喃喃自语:我的个乖乖......维克多......维克多主席......原来也得下地干活,也会刨坑种地,也......也是个普通人啊......
他挠了挠头,忽然嘿嘿地笑了起来,拿起锄头,更加卖力地干了起来,嘴里还哼起了不成调的山歌。是啊,一个会跟他们一起流汗、一起刨地的领袖,一个看上去和他们一样的普通人,却领着他们干着天翻地覆的大事,这比任何关于和的传说,都更让他觉得踏实,更有力量。
春风拂过葛培省广袤的田野,新绿的秧苗在红土地上星星点点地蔓延开来。在这片希望的田野上,领袖与农民流淌着同样的汗水,孕育着同一个梦想。一个崭新的世界,正如同这破土而出的春苗,在平凡而坚实的劳作中,悄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