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庄园的地牢深处,陈旧的血腥气裹挟着石壁的阴冷潮气,构成了这里独有的黏稠气味。
伊莎·希尔在云烟的搀扶下,坐在了一张为她准备的靠椅上,正对着被淡金色锁链牢牢禁锢在石椅上的诺特。
她的脸色在幽暗的光线下更显苍白,仿佛一碰即碎的瓷器,唯有那双灰色的眼眸,冷静又充斥着审视。
野格高大的身躯立在侧后方,他声音低沉地汇报:“记忆被修改的痕迹非常明显,手法……精妙而霸道,带有强烈的个人印记。我认为,很可能是伏地魔本人亲自设置的屏障。”
“亲自设置?”伊莎灰色的眼眸静静地盯着诺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嘲讽弧度,“看来,我们抓到了一条……颇具分量的老鼠或者舌头?”
诺特听到“屏障”二字时,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但当他的目光触及一旁漫不经心把玩着长烟斗的云烟时,整个人难以自控地瑟缩起来,引得锁链发出一阵急促而慌乱的“叮当”声响。
野格粗犷的脸上毫不掩饰对这份软弱的鄙夷:“他之前交代,来拦截我们是听从了安东宁·多洛霍夫的怂恿。”
“安东宁·多洛霍夫?”伊莎因为这个名字而微微怔住,眉头轻蹙,“他应该在阿兹卡班最深处的牢房里,与摄魂怪作伴。”
云烟吐出一口淡青色的烟雾,烟雾如同有生命一般的触手轻轻拂过诺特充斥着瑟缩的脸颊,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冷意:“这倒是有趣。一个被严密关押的重犯,是如何隔着铁窗与摄魂怪,向你们发号施令的?”
诺特似乎被云烟的靠近和话语刺激到,他猛地抬起头,干裂的嘴唇咧开一个夸张角度的扭曲笑容,声音因饥渴而沙哑刺耳,却掩不住那份深入骨髓的狂热:“我们……我们当然有我们、的、沟、通、办、法!你们这些躲在阴影里的臭虫,怎么会明白伟大的黑魔王布局?!”
他用舌头舔过干涸起皮的上唇,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试图用大笑来掩盖恐惧:“哈哈哈……你们想骗我,说我的记忆是假的?可怜我?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们对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你们根本不明白黑魔王是如……”
“噗!”
一声沉闷的击打声打断了他狂热的宣言。
云烟的拳头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精准地砸在诺特的腹部,让他后续所有对伏地魔的吹捧都化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与剧烈的干呕。
“聒噪。”云烟甩了甩手,语气平淡得像在评价天气。
伊莎静静地看着诺特像离水的鱼一样挣扎喘息,直到他稍微平复,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他粗重的呼吸:“我们对你那主人的‘伟大’不感兴趣。我们只关心事实。”
她微微前倾身体,灰眸中仿佛有金光在闪烁,锁定了诺特的视线。
“告诉我,诺特先生,”伊莎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直抵灵魂的穿透力,“在你‘亲爱的’安东宁给你传达这个……注定让你们来送死的命令时,你左臂上的标记,是否有过哪怕一丝一毫的……灼热?”
诺特的呼吸骤然停止,瞳孔放大到了极致。他死死地盯着伊莎,仿佛看到了什么比钻心剜骨更恐怖的东西。
她怎么会知道?!标记的感应是食死徒之间最核心的秘密!
伊莎没有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她靠回椅背,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如同敲打在诺特紧绷的神经上。
“看来,我们触及问题的核心了。”她偏过头,对云烟和野格轻声吩咐,手指因为用力而青白,“既然客人的记忆不太可靠,那么,我们换个方式‘阅读’。”
云烟轻声说“或许我们该为邓布利多教授和斯内普先生,准备一份特别的‘见面礼’。”
说着她从烟袋里取出白色的球状物:“影像记录显然更适合我们的客人。”
伊莎点了点头:“正好让两位‘贵客’看看,食死徒口中的‘忠诚’,到底是什么模样。”
接着她的手指微动,薄唇轻启“记忆回溯。”
诺特脸上的狂热在记忆的洪流冲刷下开始片片剥落、露出底下被压抑的恐惧与迷茫。
他剧烈地喘息着,眼球不受控制地颤动,仿佛在与脑中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搏斗。
他似乎终于从对黑魔王的狂热中挣脱,面上掠过不可置信与恍然大悟。
诺特语无伦次地哀求起来,声音嘶哑得几乎破碎:“……我的儿子……西奥多……放过我……求求你们……我得回去……西奥多……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