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与邓布利多僵立原地,伊莎在他们眼前化为灰烬的冲击尚未平复,更深的寒意便来了。
那三位护卫的脸上,没有悲痛,只有一种如临大敌、仿佛在等待审判般的极致紧绷。
这证明这场磨难,远未结束。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们的预感,静修室中央,一点比之前更加纯粹、更加灼目金红火光猛地燃起,如同刺破永夜的第一道曙光。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骤然收缩,这从毁灭中重生的景象,竟与凤凰涅盘有几分诡谲的神似!
火光中,一个身影开始凝聚,忽大忽小,极不稳定,轮廓依稀是伊莎,但她的表情一片空白,双眸是彻底的空洞,仿佛一具被抽走了所有灵魂与记忆的完美人偶。
与此同时,先前飘散在空中的灰烬,仿佛受到了本源的召唤,开始无序地飞舞。
其中几片,幽幽地飘荡到邓布利多与斯内普的眼前。
刹那间,破碎的画面与情感洪流般冲入了他们的脑海:
一片灰烬中,是咿呀学语的金发小女孩,咯咯笑着伸出胖乎乎的小手。
另一片,是开心蹦跳着的年幼女孩,阳光在她灿烂的金发上跳跃。
又一片,骤然转为惊恐,少女时期的伊莎脸上毫无血色,灰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无法言说的恐惧。
最后一片,最为尖锐——是嘶哑着、仿佛用尽生命在呐喊的伊莎,绝望几乎要冲破画面的束缚。
“收集它们!”云烟的低喝惊醒了他们,他们意识到这些……是她作为“人”的记忆与情感碎片!
只见云烟和雷文娜、野格正以惊人的速度与精准,用烟雾、锁链与符文的光辉,将那些闪烁着微光的灰烬竭力驱赶、汇聚向中央那空洞的“伊莎”身边。
斯内普与邓布利多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涛骇浪。
此刻,他们终于清晰地认识到,伊莎·希尔的躯壳内,究竟囚禁着何等恐怖的存在:让治疗师束手无策的古老诅咒、足以毁灭巫师的神奇黑暗生物默默然,以及这个……以彻底焚毁为代价,换取某种“重置”或“延续”的、闻所未闻的焚尽契约。
焚尽契约……是在灰烬中,赌一个重新拼凑灵魂的机会吗?
此刻,三位护卫心无旁骛。
对他们而言,将这散落的“灵魂拼图”一片不落地寻回,填入那新生的躯壳,是高于一切的战斗。
每一片闪光的灰烬,都是伊莎·希尔之所以为伊莎·希尔的,不可替代的坐标。
而新生躯壳的本能,也在苏醒。
当第一片承载着温暖笑意的灰烬融入身体,那空洞的躯壳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
随即,她开始笨拙地、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试图抓取空中飞舞的碎片。
她的动作僵硬而不协调,如同初生的婴孩试图掌控四肢,又像提线木偶在挣扎着摆脱束缚。
她的“抢夺”显得如此低效而徒劳,与护卫们行云流水的动作一点也不一样。
直到空气中过半的闪光灰烬被云烟他们强行汇聚、驱赶到她身边,那空洞的眼眸里,才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了一丝属于“人”的涟漪。
她停下了笨拙的抓取,缓缓地、试探性地抬起双手,此时似乎才有魔力运转,那些碎片开始主动地、小心翼翼地一片一片,汇拢向伊莎心口。
每一次汇入,她空白的面容上似乎就更接近他们之前遇到的那个强大、温和的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