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办公室内弥漫着淡淡的柠檬雪宝香气。
邓布利多双手指尖相对,看着坐在对面扶手椅上面无表情的西弗勒斯·斯内普。
“西弗勒斯,”老人温和地开口,“关于伊莎·希尔成为校董一事,你怎么看?”
斯内普的视线落在壁炉跳动的火焰上,声音平淡无波:“希尔家族需要更直接的权力通道,而她选择了最有效率的一种。校董身份能让她在霍格沃茨内部推行变革时减少阻力,比如昨晚那些‘方案’。”
“你很冷静地分析了她的动机,”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透过半月形镜片注视着他,“那么,抛开这些战略考量,你对伊莎·希尔本人……有什么看法吗?”
办公室安静了几秒。画框里的历任校长们仿佛也放轻了呼吸。
“她是一个麻烦。”斯内普硬邦邦地说,“一个携带不稳定契约、体内囚禁着默默然、思考方式过于理性以至于缺乏人性温度的麻烦。”
“但她也在试图保护一些人,”邓布利多轻声说,“包括你。”
黑袍下的身躯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他想到之前邓布利多与自己关于校董的对话,显然这是那个‘麻烦’提出的。
“我不需要保护。”斯内普的声音压低,“黑魔王给我下的命令是‘留在霍格沃茨做教授’。这就是我的位置,多余的‘关照’只会让事情复杂化。”
“真的是多余的吗?”邓布利多的语气依旧平和,“西弗勒斯,我注意到,你对她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你依然尖锐,依然疏离,但你在观察她,不只是作为‘监管者’,而是作为……”
“而是作为一个尚存理智、不想被卷入更多麻烦的人。”斯内普打断他,黑色的眼睛里终于翻涌起清晰的情绪,是烦躁,是戒备,或许还有一丝竭力压制的什么,“邓布利多,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有些路,一个人走就够了。拖上别人,尤其是她那样自身难保的人,没有任何意义。”
他站起身,黑袍如阴影般垂落。
“她对我的‘保护’,无论是出于战略考量,还是某种扭曲的责任感,我都会让它停留在表面合作的层面。”斯内普走向门口,“至于其他……不会有‘其他’。这既是为了计划的纯粹性,也是为了她好。”
门轻轻合上。
邓布利多独自坐在办公桌后,良久,轻轻叹了口气。
画框里的菲尼亚斯·布莱克发出嗤笑:“年轻人永远都是这样,固执、阴郁、完全不懂感恩、拒绝任何帮助!”
邓布利多目光投向窗外的黑湖,‘为了她好’?西弗勒斯,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会把“为某人好”纳入你的考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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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霍格沃茨被一层薄雾笼罩,伊莎独自来到黑湖湖畔,将制作出来的水下炼金探测器投入水中。
等待结果的时间里,她站在岸边不由得思考起来,萨拉查·斯莱特林与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两位理念最终背道而驰的巫师,在仍是挚友的岁月里,都曾不约而同地称赞过黑湖的“深邃”与“城堡倒影”。
如今想来,那或许并非单纯的风景赞叹,而是藏着只有彼此才懂的隐喻。
午后,探测器陆续返回。
她收拾好器材带着收集的信息起身离开,全然没注意到在她转身后不久,湖面上一道模糊的影子缓缓上浮,在水中静静“注视”着她远去的背影片刻,才重新沉入水底。
回到二楼研究室,桌上已堆起几份新到的信件。
最显眼的是艾莉西亚寄来的包裹:厚厚一叠信纸、几件厚重的衣袍和帽子、围巾、手套,还有一小箱她在瓦加度附近收集的稀有植物种子与矿物样本。
信里塞满了小女孩活泼跳跃的字句,讲述着课堂趣事、新交的朋友,以及“西奥多居然真的开始教我辨识非洲火龙的不同亚种了,他说等我学会了,就带我去看他家的火龙保育基地!”
另一封信来自胡安。这位以“路痴”和“非常规魔药学”闻名的友人,果然又在途中迷了路。
信写在一片边缘烧焦的树皮上,字迹潦草:
伊莎,我在一片会移动的森林里转了三天。这里的蘑菇长得很有想法,随信寄了一些(附:它们半夜会发出蓝光,别放在床头)。抵达时间预计推迟,但放心,我的运气总是特别好,已经遇到了一位毕业自霍格沃茨的友人,他说会顺路带我去城堡。
包裹里果真躺着几株形态奇特的灵芝状真菌,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微的磷光。
第三封是雷文娜的正式汇报。
关于雷古勒斯胸口那个“眼睛”符号,她通过某些不便言明的渠道,从一些古老的禁书残卷与家族秘闻中交叉印证,得出一条可能性极高的结论:
“闭合之眼”很可能是某种高阶灵魂休眠或时空封存契约的外显标记。
当眼睛完全睁开时,被封存者便会苏醒。
但目前所有记载均未说明,睁开眼睛的条件是什么可能是时间,可能是特定的魔力冲击,也可能与封存者的意志有关。
伊莎在休眠上点了点,这条信息不仅需要自己知道,还得让远东的那位对灵魂颇具研究的友人和云烟知道。
至于小巴蒂·克劳奇,依旧杳无音信。
“魔法部的记录干净得过分,家养小精灵的嘴比古灵阁的金库还严。”雷文娜在结尾写道,“但过于完美,本身就是破绽。我在让克利尝试接触当年照顾克劳奇夫人的家养小精灵,或许会松口。”
伊莎将信件逐一整理收好。
雷古勒斯可能还活着,这个消息意味着,如果解除契约的路最终走不通,“休眠”或许会成为另一条可行的退路。
将所有的契约、那些长达数个世纪的痛苦与血泪,连同她自己,一并封存起来……只是小巴蒂的行踪……英国魔法部就像这窗外的迷雾一样复杂难辨。
她提笔先给云烟和远东的友人也是云烟的哥哥写了一封信,简要说明自身契约的近期异动与雷古勒斯的情况,密封好后让家族猫头鹰送出。
接着又给艾莉西亚回信,报以平安与鼓励,想到妹妹那些稚气却温暖的分享时,她的唇角不由得微微勾起。
之前看信函隐隐抽动的额角似乎也得到了缓解,伊莎神色轻松的导出在黑湖中记录的数据与影像。
当画面在光幕上展开时,她轻轻吸了一口气。
从湖底仰望霍格沃茨,城堡的倒影在水中扭曲、延展,石墙的纹路与窗户的排列呈现出一些规律性。
数据分析更指向霍格沃茨的地下有持续而稳定的魔力波动。
“果然……”伊莎低声自语。
萨拉查或戈德里克,很可能真的在霍格沃茨的“另一面”藏了什么。
是密室?是通道?还是某种必须从特定视角才能察觉的契约?
只是比起目前这些纵横交错的谜团与阴谋,眼前还有更具体、更迫切的事需要处理:那个叫布莱奇的男孩,以及其他像他一样被困在恶意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