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触及涂婳手腕上那只样式古朴的银镯,沈娇娇的脑子里如同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瞬间炸开了锅,无数条混杂着震惊、吐槽和警惕的弹幕疯狂刷屏:
卧槽!编剧你出来!我们谈谈人生!这什么古早狗血替身文学剧本?!白月光母亲的遗物梗都搬出来了?!
太后这老妖婆可以啊,专业碰瓷团队出身吧?从哪儿挖来这么个演员?演技培训班速成出来的?
完了完了,小烬烬这傻孩子的情绪波动快赶上地震仪了!可千万别被这小白花套路了啊!
意识深处,萧烬的灵魂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剧烈沸腾,翻滚不休。
那被漫长岁月尘封的、关于生母的模糊记忆与深切思念,混合着巨大的震惊与难以置信的疑惑,几乎要冲破意识的壁垒,直接影响到沈娇娇对身体的控制:【母亲的镯子……绝不会错!那云纹,那磨损的痕迹……是她!她临终前,亲手……亲手交给朕的……怎么会在这个女子手上?!问她!快!问她究竟是谁!】
“冷静!萧烬!你给我冷静点!”沈娇娇在意识海里几乎是用吼的,试图压过他那汹涌的情绪,“这明摆着是圈套!是太后精心布置、扔出来钓你的香饵!你现在一脑袋扎进去,我们就全完了!想想谢慎!想想之前的毒肉!”
她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面上瞬间切换成一副带着几分好奇、几分皇帝特有的任性妄为的表情,纤长手指抬起,精准地指向依旧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涂婳,声音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威严:“你,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涂婳纤细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怯生生地、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确实堪称清丽脱俗的脸蛋。柳眉杏眼,鼻梁秀挺,唇色淡粉,此刻眼眶微微泛红,氤氲着水汽,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颤,活脱脱一副受惊小白兔、我见犹怜的模样。
嚯,沈娇娇心里冷笑,这演技,这小白花人设,拿捏得相当到位,一看就是受过“专业”指导。
“你叫什么名字?何时入宫的?”沈娇娇语气依旧随意,仿佛只是例行公事,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她腕间的镯子,“手上这镯子……样式倒是别致,不像寻常之物,哪来的?”
涂婳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更显得楚楚可怜:“回、回陛下……奴婢贱名涂婳,是……是三日前刚由内务府采选,分派来御膳房做粗使活的。这镯子……是、是家母留下的……家传之物……”
“家传的?”沈娇娇挑眉,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她迈步上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竟伸出手,用指尖轻佻地抬起了涂婳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动作轻浮得如同市井间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
她仔细端详着这张脸,语气玩味:“长得倒是有几分颜色。家传?那你祖上是做什么营生的?莫非是……世代打造银器的?”
“……”涂婳被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近乎侮辱性的问题问得彻底懵住,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和屈辱,贝齿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
一旁的御膳房管事嬷嬷见状,连忙跪行几步,磕头替她回话:“陛下明鉴!涂女官确是内务府按宫中旧例采选入宫的,身世背景皆记录在册,清清白白,断无虚假……”
“朕在问她话,”沈娇娇淡淡地瞥了嬷嬷一眼,那眼神并不凌厉,却让嬷嬷瞬间噤声,冷汗直流,“何时轮到你来插嘴?”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涂婳脸上,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却让人无端感到寒意:“朕瞧着你这镯子甚是合眼缘,摘下来,给朕仔细瞧瞧。”
涂婳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紧紧捂住了腕间的镯子,声音带着哭腔:“陛下!不可!这、这是奴婢亡母留下的唯一念想,是遗物啊!求陛下开恩,体恤奴婢一片孝心……”
“遗物啊?”沈娇娇拖长了调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冰冷锐利,如同淬了毒的匕首,“那可真是巧得很呐!朕那早逝的生母,仿佛也留下过一个差不多的镯子,后来不知怎的,竟不见了踪影。你说……”她微微俯身,逼近涂婳,声音压低,却带着致命的压迫感,“会不会是你,或者你家中什么人,手脚不干净,偷了朕宫里的东西?”
“偷窃御物”!
这顶沉甸甸、足以掉脑袋的大帽子毫不留情地扣下来,涂婳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几乎瘫软在地,连连磕头,额头瞬间青紫一片,声音泣血:“奴婢冤枉!陛下明鉴!奴婢万万不敢!就是借奴婢一千一万个胆子,也绝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啊!陛下!”
“不敢?”沈娇娇直起身,如同审视一件可疑物品般,绕着跪地不起、抖如筛糠的涂婳缓缓走了一圈,语气森然,“那你就给朕好好说清楚!你母亲究竟姓甚名谁?籍贯何方?生前以何为业?这镯子,又是如何到了你的手上?何时所赠?若有半句虚言,或者说不清楚……”
她顿了顿,冷笑一声,“便是欺君之罪!后果,你自己掂量!”
她这完全是不讲道理的胡搅蛮缠,纯粹是利用身份进行高压逼供,但在此刻“疯癫皇帝”的人设下,却显得异常合理且效果拔群。
涂婳被她连番的恐吓和逼问弄得方寸大乱,精神濒临崩溃,支支吾吾,语无伦次,眼看那精心编织的谎言就要被撕开缺口。
【会不会……她真的……与母亲有些关?】萧烬的意识传来一丝动摇,带着不忍和一丝渺茫的期待,那镯子勾起了他心底最柔软也最疼痛的记忆。
“关个屁!”沈娇娇在脑子里毫不客气地骂了回去,用词粗鄙却有效,“你醒醒!看看她那演技,比我在短剧里刷到的那些三流女配还浮夸!台词都没背熟就敢上场!真要是你母亲那边有什么关系,能是这种经不起吓的怂包样?早就该准备好一套天衣无缝的说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