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侠徐和?”
四字如惊雷,在狭小的洞窟中炸开。猴子的短刀差点脱手,张嫂倒吸一口冷气,连重伤初愈的栾廷玉,瞳孔也骤然收缩,死死盯住那看似寻常的佝偻老人。
水浒星宿,“地灵星”神医安道全之名如雷贯耳,而这“药侠”徐和,虽名声不显于普通百姓,但在江湖顶尖人物耳中,分量极重!医术通神,性情孤拐,行踪飘忽,与梁山泊关系微妙,曾救过宋江,却又拒上梁山,是真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
他竟一直就在我们身边!是丁,若非这等人物,怎能将栾廷玉从鬼门关拉回?怎能对“扈字令牌”、“巡天鉴”秘辛如此了解?
洞内死寂,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我心脏狂跳,脑中急转。他此刻亮明身份,是终于认可了我们有“合作”的资格?还是图穷匕见的前兆?
“徐……前辈。”栾廷玉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嘶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前辈隐姓埋名,出手相助,栾某感激不尽。却不知前辈方才所言‘真正谈一谈’,是何用意?”
徐和浑浊的眼睛扫过我们惊疑不定的脸,缓缓走到火堆旁坐下,伸出枯瘦的手烤着火,语气平淡得像在聊家常:“意图像?救下栾教师,坐视你们与张超、云中鹤周旋,再到今日点破那梁山探子,老夫若有所图,何必等到此刻?”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我,目光深邃:“扈姑娘,你很好。绝境中能稳住人心,周旋于虎狼之间,更能借力打力,以谣言破局,颇有机智。更难得的是,心中有情义,非是冷血之徒。栾教师亦是重情重义的好汉。这乱世,这样的人,不多了。”
这话似是夸奖,却更让人警惕。我按捺住心绪,沉声道:“徐前辈过誉。我等皆是丧家之犬,苟全性命已属不易,当不起前辈如此看重。前辈有何指教,不妨明言。”
徐和深深看了我一眼,道:“指教谈不上,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
“不错。”徐和点头,“老夫可助你们在此地真正站稳脚跟,提供你们急需的药材、甚至……部分情报。作为交换,你们需帮老夫做两件事。”
“哪两件?”栾廷玉沉声问。
“第一,”徐和伸出枯瘦的手指,“护住这黑风隘周边百里山民的安宁,莫让梁山、官府乃至其他势力,扰了此间清静。必要时,可借你等之名,行些‘侠义’之事。”
这个要求出乎意料。护佑山民?这似乎与他的江湖地位不符。是试探,还是另有深意?
“第二,”他伸出第二根手指,目光陡然锐利,“若时机到来,需借扈姑娘身上那‘异数’之气一用,助老夫……开启一处地方。”
开启一处地方?我心中剧震!是“归墟之门”?还是与那“扈字令牌”相关的秘境?他果然是为这个而来!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洞内气氛瞬间绷紧!猴子握紧了刀,张嫂脸色发白。栾廷玉目光如电,与我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骇。
我强压心跳,迎上徐和的目光:“前辈所言‘异数’、‘开启’,恕晚辈愚钝,不解其意。至于护佑山民,我等自身难保,何谈护佑他人?”
徐和似乎早料到我会否认,也不追问,只是淡淡道:“不解其意无妨,时候到了,你自会明白。至于护佑山民……你以为,你们如今还能独善其身吗?张超、云中鹤、梁山宋江,乃至那神秘的‘巡天鉴’,目光都已投向此地。没有根基,便是无根浮萍,迟早被吞没。以此地为基,聚拢人心,方有一线生机。”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嘲讽:“还是说,你们甘愿永远躲在这山洞里,等着被人瓮中捉鳖?”
这话戳中了我们的痛处。黑风隘虽险,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们需要资源,需要信息,需要盟友。
栾廷玉沉默片刻,缓缓道:“前辈所言,不无道理。但空口无凭,我等如何信你?你又如何确保,事成之后,不会鸟尽弓藏?”
徐和闻言,竟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信我?老夫若想对你们不利,栾教师你早已是一具枯骨,扈姑娘身上的秘密,也未必保得住。至于鸟尽弓藏……”他目光扫过我们,“开启那处地方,凶险异常,非一人之力可为。我们需要的是合作者,而非傀儡。事成之后,各取所需,两不相欠。”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当然,合作基于自愿。你们若不愿,老夫即刻离去,只当从未见过。只是,下次再遇危难,恐怕……”
他没有说完,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是选择合作,获得一线生机和助力,但需卷入更深的漩涡;还是拒绝,继续孤军奋战,面对未知的凶险?
我看向栾廷玉,他眼中亦是挣扎。这是一个赌局,赌的是徐和的信誉和我们的价值。
“我们需要时间商议。”我深吸一口气,说道。
“可。”徐和站起身,掸了掸衣袍,“明日此时,老夫再来。希望届时,能听到你们的答复。”
说罢,他不再多言,拄着棍,蹒跚着走出洞穴,消失在夜色中。
他走后,洞内陷入长久的沉默。
“教师,你怎么看?”我看向栾廷玉。
栾廷玉眉头紧锁,半晌才道:“徐和此人,亦正亦邪,行事莫测。但其所言,确有几分道理。我等困守于此,终非良策。只是……那‘开启之地’,必是龙潭虎穴。”
“我知道危险。”我点头,“但被动等死,不如主动搏一把。徐和需要我的‘异数’之气,这是我们最大的筹码。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次合作,不仅站稳脚跟,招收人手,更能借机查明扈家庄惨案的真相,甚至……找到对付梁山的办法。”
穿越者的思维让我习惯寻找机会。风险与机遇并存,关键在于如何掌控。
“姑娘,那老家伙靠谱吗?万一他卸磨杀驴……”猴子担忧道。
“所以我们需要制约他的手段。”我目光锐利,“合作可以,但必须约法三章。第一,信息共享,他必须提供关于梁山、张超、云中鹤乃至‘巡天鉴’的可靠情报。第二,行动自主,重大决策需我们同意,我们不能完全受他摆布。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开启那处地方的时机和方法,必须由我们共同商定,确保安全。”
栾廷玉眼中闪过赞许:“不错。合作可,但需平等,至少是相对平等。徐和实力深不可测,硬拼不智,唯有以利相诱,以约相束。”
计议已定,众人心中稍安。虽然前路依旧凶险,但至少有了明确的方向和潜在的盟友。
次日黄昏,徐和准时到来。
“商议得如何?”他直接问道。
我与栾廷玉对视一眼,由我开口:“前辈,合作可以。但我们有三个条件。”
我将约法三章说出。徐和静静听着,面无表情。直到我说完,他才缓缓道:“可。情报我可提供,但有些隐秘,需待时机。行动自主,只要不损及大局,随你们。至于开启时机……放心,老夫比你们更惜命,时机未到,强行为之,玉石俱焚。”
他答应得如此爽快,反而让我心生警惕。但事已至此,已无退路。
“既如此,合作达成。”徐和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和一张叠好的皮纸,“袋中是些疗伤补气的丹药,比你们手头的强些。皮纸上是一些草药的图样和采摘地点,可解你们眼下药材短缺。另外,第一个情报……”
他顿了顿,低声道:“三日内,张超会派一队精锐,以搜捕逃匪为名,进山探查黑风隘方向。领队者是云中鹤的人,目的是确认你们的生死,并寻找那半块令牌的线索。”
消息确凿!危机迫在眉睫!
“如何应对?”栾廷玉急问。
徐和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如何应对,是你们的事。记住,这是合作的第一道考题。让老夫看看,你们值不值得投资。” 说罢,他再次转身,消失在暮色中。
洞内,气氛瞬间紧张。考验,开始了。
“来的正好。”我握紧双刀,眼中寒光闪烁,“正好用他们,试试我们新磨的刀锋!也让徐和看看,我们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黑风隘的第一战,即将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