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我猛地转头,看向东北和正北两个方向的观测哨,“东北、正北方向敌军大营有何动静?速报!”
几乎是同时,东北方向的观测哨也发出了急促的警报:“东北方向!敌军营门大开,有步卒列队而出,但……队形松散,行进迟缓!人数……看似不少,但烟尘不大!”
正北方向的观测哨紧随其后:“正北敌军大营亦有动静,有部队出营,但似乎在营外列阵,并未前进!”
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如惊雷般劈入我的脑海!
“声东击西!虚张声势!”我厉声喝道,“教师!你看西北这烟尘,骑兵为锋,步卒跟进不假,但其中混杂的声响和车影太过刻意!吴用是要把我们主力吸引到西北角!他的主攻方向,绝不在西北!东北方向敌军出营迟缓,正北方向敌军列阵不前,皆是疑兵!他的真正杀招,必然隐藏更深,或是等待我们西北防线吃紧,防御兵力被调动时,才会发动!”
栾廷玉经我一点,瞬间明悟,脸色骤变:“好个智多星!竟将疲兵之用,发挥至此!以虚兵耗我精力,再施雷霆一击!那真正的杀招会在……”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城墙防线。
“报——!” 一个浑身尘土、气喘吁吁的“夜不收”尖兵,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上城楼,脸色煞白,声音带着极度的惊恐:“姑……姑娘!教师!不……不好了!寨子……寨子后山,断……断崖那边!发现敌军!大股敌军!正用飞爪绳索攀爬!已经……已经快上到崖顶了!”
后山断崖!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那里地势险峻,猿猴难渡,平日只有几条采药人知的隐秘小径,守军布置也最为薄弱!吴用竟然找到了这条路,而且是在我们所有人注意力都被正面佯攻吸引的时候!
“好狠的算计!”徐和失声惊呼,“正面三路疑兵,吸引我主力注意,暗遣奇兵翻越天险,直插我心腹!此刻寨中兵力多调往正面,后山空虚!”
巨大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每个人!一旦让这支奇兵成功爬上崖顶,潜入寨中,内外夹击,黑风隘顷刻可破!
“教师!正面交由您了!”我来不及多想,声音因极度紧张而嘶哑,“西北方向,凭借弩炮和掷弹器,依托工事,务必顶住!不必求歼敌,只需阻滞其攻势!‘獠牙’小队,随我来!所有能动弹的预备军,拿上兵器,跟我去后山!”
“姑娘小心!”栾廷玉重重点头,眼中尽是决然,“正面有某在,绝不使一人登城!后山……就拜托你了!”
我一把抓起日月双刀,转身向城下冲去。猴子带着仅剩的二十余名“獠牙”队员紧随其后,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决死一战的疯狂。沿途,我嘶声力竭地吼叫着,将那些正在待命或运送物资的预备军士卒、甚至是一些健壮的妇孺,都召集起来,拿起任何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锄头、草叉、柴刀——跟随着我们,涌向那片平日里无人关注的绝壁。
后山,断崖之下。此时,已有数十条黑影如同鬼魅般,凭借飞爪绳索,敏捷地攀上了崖顶!为首一人,身形瘦高,手持一对分水刺,目光阴狠,正是梁山的水军头领,“浪里白条”张顺!他身后跟着的,尽是熟悉水性的梁山水鬼精锐,最擅长的就是这种奇袭攀爬!
“快!抢占崖口,发信号!”张顺低吼着,双刺一挥,便向最近的一处简陋哨卡扑去。那里只有两名老弱哨兵,如何挡得住这群虎狼?
“挡住他们!一个不许放进寨子!”我人未到,声先至,日月双刀化作一道旋风,直取张顺!
“扈三娘?!”张顺显然没料到援兵来得如此之快,一惊之下,举刺相迎!“铛!”一声巨响,他被我全力一击震得手臂发麻,连退两步。
“獠牙”队员们如狼似虎地扑上,与刚刚爬上岸的梁山水鬼绞杀在一起。后续跟上来的预备军和百姓,也红着眼睛,用最原始的武器,堵住了崖顶的狭窄出口。战斗瞬间进入了最残酷的肉搏战!崖顶空间狭小,无处可退,双方都挤在方寸之地,以命相搏!
与此同时,西北方向,震天的喊杀声和弩炮、掷弹器的轰鸣也猛烈响起!栾廷玉指挥守军,凭借工事和火力,顽强地阻击着梁山军的正面佯攻。敌军攻势虽猛,但似乎真的意在牵制,并未拼死向前。
后山的战斗却凶险万分!梁山水鬼个个身手不凡,又处于绝地,攻势疯狂。不断有预备军士卒和百姓倒下,但后面的人立刻填补上空缺,用身体组成人墙,死死挡住出口!
“用震天雷!”猴子浑身是血,嘶声喊道。
几名“獠牙”队员掏出仅存的震天雷,点燃后奋力扔向崖下正在攀爬的敌军!
“轰!轰!”
爆炸在近乎垂直的崖壁上响起,碎石飞溅,几名敌军惨叫着坠入深渊。但这并不能完全阻止后续的敌人。
张顺见久攻不下,心急如焚,攻势更猛。我与他缠斗在一起,双刀对双刺,火星四溅。他的武艺灵巧狠辣,在我之上,但我凭借一股决死的悍勇和双刀的长度优势,勉强与他战成平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突然听到崖下传来一阵异常的、混乱的惊呼和落水声!紧接着,攀爬的攻势明显一滞!
“怎么回事?”张顺脸色大变。
一个浑身湿透、惊恐万状的梁山水鬼从崖边冒头,嘶喊道:“张头领!不好了!水!水下有东西!好多兄弟被拖下去了!”
是“浪里蛟”!我心中一亮!是了,这断崖之下,是连通东泽的深潭!我早先让“浪里蛟”组建水道勘探队,他们熟悉这片水域!定是他们潜伏在水下,用渔网、钩镰甚至是水战之法,袭击了攀岩敌军的后路!
天时、地利、人和!这一刻终于站在了我们这边!
“弟兄们!我们的援兵到了!杀啊!”我精神大振,厉声高呼!
守军士气大振,攻势如潮。张顺见事不可为,后路被断,军心已乱,虚晃一招,逼退我,竟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了悬崖,落入深潭,侥幸逃生。主将一逃,剩余的梁山水鬼更是斗志全无,纷纷跳崖或跪地求饶。
后山之危,终于在最后关头被化解!
当我带着满身血污,重新回到正面城墙时,西北方向的梁山军也在扔下数百具尸体后,偃旗息鼓,缓缓退去。他们的佯攻,终究未能换来奇兵的成功。
夕阳如血,映照着硝烟未散的黑风隘。城上城下,尸横遍野,鲜血浸透了泥土。我们再次守住了家园,但付出的代价,空前惨重。
我站在墙头,看着脚下这片用鲜血和生命守护的土地,心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吴用这“雷霆万钧”的一击,虽然被我们拼死挡住,但也彻底暴露了我们的底线。下一次,他还会使出什么样更加致命的手段?黑风隘,真的能在这乱世的惊涛骇浪中,存在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