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慕珩、蓝鸢、蓝灼三人为首,一行人快马加鞭,用了半日工夫便抵达了位于落霞郡边缘的矿区。放眼望去,原本应是人声鼎沸、热火朝天的矿山,此刻却是尘土飞扬,一片死寂。几处主要的矿井口只有零星几个面黄肌瘦的工人蜷缩在角落看守,眼神麻木。
蓝鸢立刻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面罩分发给众人,叮嘱道:“大家都戴好,小心被疫症传染。”
慕珩则走向那几名看守的矿工,沉声询问:“几位老乡,听说落霞郡许多人都感染了疫症,你们怎么还留在此处?是未曾感染吗?”他目光锐利,已然看到这几人裸露的皮肤上也有着明显的红疹。
一名矿工剧烈咳嗽了几声,苦着脸回答:“贵……贵人,我们也想走啊……可家中早已无粮,想着走了也是饿死,看不起病,不如在这里守着,东家偶尔还发些工钱……咳咳……”
另一名年纪稍长的矿工担忧地看着慕珩他们:“几位贵人,怎么来这晦气地方?快些回去吧,再待下去,恐怕也要染上这怪病了!”
慕珩不为所动,继续追问:“老伯,你们在患病之前,矿上可有什么异常?或是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去过什么不常去的地方?”
那老矿工努力回想,摇了摇头:“我们在矿上吃食简单,都是些粗粮饼子,喝井水,并无异常,也没去过别处。不过……”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有那么几天,井里的水喝起来特别甜,跟放了蜜似的。”
旁边一个矿工立刻附和:“对对对!我也记得!好像就是……就是有一批穿着体面的贵人来矿上查看之后,那井水就变甜了!”
又一个矿工补充道:“我还记得,那段时间我们正好挖到一个特别深的矿层,里面时不时会冒出一些黑乎乎的气,味道很难闻。工头催得紧,不准我们停。后来喝了那甜水没多久,身上就开始发痒,起疹子……”
就在慕珩询问的同时,蓝鸢与蓝灼已悄然运转灵力探查此地。蓝鸢凝聚水灵珠本源之力,敏锐地感知到不远处那口公共水井中,散发着一股阴邪诡异的能量波动。她快步走过去,取了些水样,指尖萦绕着淡蓝色的灵力仔细辨别。片刻后,她脸色凝重道:“这是……‘魇魅涎’!一种由低阶魇魅妖灵分泌物混合地底秽气形成的毒素,无色无味,溶于水后会产生甘甜之味。吸入或饮用了含有此毒的水,会令人皮肤泛起红疹,奇痒难忍,但此毒本身并无传染性,更不会直接致命。”
几人聚拢过来,蓝鸢继续分析:“看来,这‘魇魅涎’只是迷惑人的‘臣’,制造出疫症的假象。那真正的罪魁祸首——‘君’,我们还未找到。”
蓝灼望向那深不见底、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矿洞,果断道:“我们进洞看看!”
慕珩立即阻止:“洞内情况不明,你二人在外接应,本王进去查探。”
蓝鸢却拉住他的手臂,眼神坚定:“子珹,我对毒素和灵力感应更为敏锐,我与你同去。灵双,你在外面接应,若有异动,也好照应。”
蓝灼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幽深的矿洞,点头应下:“是,阿姐,你们千万小心。”
不再犹豫,慕珩与蓝鸢点燃了带来的火把,一前一后步入了阴森漆黑的矿洞。
洞内狭窄而压抑,空气污浊,弥漫着泥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腥锈气味。越往深处走,光线越暗,只能依靠火把微弱的光芒照亮脚下坎坷不平的路。岩壁湿滑,不时有冰冷的水滴从头顶落下。走了约莫一刻钟,终于抵达了矿工所说的那个最深处的矿层。
刚一靠近,慕珩便感到一股令人心悸的阴寒之气扑面而来。他捂住口鼻,低声道:“小心,这里有东西在往外泄露!”
蓝鸢凝神望去,只见前方一处坍塌了大半的岩壁缝隙中,正源源不断地向外渗出缕缕浓稠如墨的黑气,那黑气扭曲蠕动着,仿佛拥有生命,散发出强烈的怨念与邪祟之力。
“唔……”蓝鸢感受到那黑气中蕴含的恐怖力量,脸色发白,“这是……某种被强行镇压的古老恶灵,泄露出的妖邪本源之气!我明白了,这就是‘君’!有人利用‘魇魅涎’制造表象,掩盖这妖邪之气真正的作用——它才是侵蚀矿工生命本源、制造死亡和恐慌的元凶!这是人为制造的‘疫症’!”
慕珩心中警铃大作:“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然而,就在两人欲退之际,那岩壁缝隙中猛地喷涌出一大股浓黑如实质的邪气,如同发现了猎物般,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径直朝着慕珩狂袭而去!
慕珩反应极快,周身淡金色神龙之力瞬间爆发,形成一道光罩护在身前。但那黑气来势极其凶猛,竟凝聚成一只巨大的、狰狞的利爪形态,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狠狠抓在光罩之上!
“轰!”金光与黑气剧烈碰撞,整个矿洞都为之震颤。慕珩闷哼一声,光罩剧烈波动,那黑色利爪竟穿透了部分防御,在他手臂、胸膛上划出数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衣袍。
“子珹!”蓝鸢惊呼,眼见那黑气利爪再次凝聚,又要抓向受伤的慕珩。她毫不犹豫,心念一动,腰间龙吟剑铿然出鞘,化作一道清越的冰蓝剑光,带着凌厉无匹的气势斩向黑气利爪!
“铛!”金石交击之声在洞内回荡。龙吟剑的至清至灵之力对邪气确有克制,剑光过处,黑气被斩散部分,但很快又凝聚起来,攻势不减反增,疯狂地向两人扑来。
慕珩强忍剧痛,一边持续输出神龙之力抵抗,一边急道:“这东西怨念极深,寻常攻击效果不大,得想办法把它重新封印回去!”
他再次催动神力,更耀眼的金光试图压制黑气,但那妖邪之气仿佛无穷无尽,竟隐隐有反噬之势。
眼看情况危急,蓝鸢心一横,将体内精纯的水灵珠本源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龙吟剑中,同时娇喝道:“子珹,助我!”
慕珩瞬间明了她的意图,立刻将自身神龙之力与她相连。刹那间,冰蓝的水灵之光与淡金的神龙之力在两人之间、在龙吟剑上完美交融!一种前所未有的、磅礴而和谐的强大力量骤然诞生!
龙吟剑发出一声响彻洞穴的清越龙吟,剑身光芒大盛,化作一道金蓝交织的巨大光剑,带着净化与镇压的无上威严,朝着那肆虐的妖邪黑气直劈而下!
“轰隆——!”
这一次,那浓稠的黑气如同冰雪遇阳,在共生灵力的冲击下发出凄厉的惨嚎,迅速消融、收缩,最终被那道金蓝光剑死死地压制回岩壁缝隙深处,一道临时形成的、闪烁着微弱金蓝光芒的封印符文在缝隙上一闪而逝。
“成功了……”慕珩脱力般单膝跪地,浑身伤痕累累,鲜血几乎浸透了外袍,脸色苍白如纸,“总算……暂时封住了……”
蓝鸢也消耗巨大,气息微喘,但她只是受了些轻微擦伤。她急忙上前扶住慕珩,触手一片湿热,看到他身上狰狞的伤口和淋漓的鲜血,心揪痛起来:“子珹!你流了好多血!快走,这矿洞经过刚才的冲击,恐怕要塌了!”
就在这时,头顶已经开始簌簌落下碎石泥土。两人强撑着,互相搀扶,沿着来路踉跄着向外狂奔。
矿洞外,蓝灼早已感受到洞内传来的剧烈能量波动和地动山摇,她心急如焚,不顾危险冲到洞口附近接应。终于看到两个相互扶持、狼狈不堪的身影冲出,她眼疾手快,一手一个,用力拖拽着两人拼命向外跑!
就在他们冲出矿洞不过十余丈远,身后传来“轰隆”一声震天巨响!烟尘冲天而起,他们方才进入的那个矿洞口彻底坍塌,被巨石和泥土完全掩埋。
“呼呼……”蓝灼喘着粗气,惊魂未定,连忙查看蓝鸢,“阿姐,你没事吧?怎么受伤了?洞里到底有什么?”她随即看到几乎成了血人、意识已然模糊的慕珩,脸色骤变。
蓝鸢顾不上解释,急声道:“我没事,皮外伤。子珹为封印那邪物,被妖气所伤,失血过多!快,准备回郡里住处,再找人妥善安置好这几个矿工!”
似乎是耗费了太多的神龙之力和精血,慕珩在蓝鸢话音落下后,身体一软,彻底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