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祈 · 落霞郡
慕珩的伤势在蓝鸢的悉心调理下已无大碍。养伤期间,他并未闲着,暗中命时帆等人加紧收集上官一党在落霞郡疫情中上下其手、隐瞒不报、乃至试图嫁祸太子的确凿证据。如今尘埃落定,慕珩与蓝鸢准备启程返回大祈京城,他要亲自将查明的案情禀报皇帝。
时帆已妥善处理完京城疫症的后续事宜,快马加鞭赶回落霞郡接应。慕珩目光沉毅,对蓝鸢道:“走吧,潇淇,我们回京。此次证据确凿,他们为一己之私,害了无数矿工性命,更险些令京城陷入危局,本王定要当面呈报父王,看他们此番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蓝鸢微微一笑,带着几分归家的期待:“嗯……说起来,还有点想念京中醉仙楼的桂花酿了。”
慕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宠溺,轻点她的鼻尖:“小酒鬼。”
车驾准备妥当,一行人缓缓启程。行至落霞郡城门口时,眼前的景象却让慕珩与蓝鸢为之动容——只见城门内外,黑压压地站满了自发前来送行的百姓!
张言县尉走在最前,深深一揖,声音带着哽咽与感激:“珩亲王殿下,珩亲王妃娘娘!落霞郡上下,多谢两位贵人危难之中伸出援手!尤其是王妃娘娘,不辞辛劳,教授郡中大夫医术秘方,活人无数!我落霞郡百姓无以为报,今日特来相送,聊表心意!愿我大祈山河永固,愿王爷与王妃琴瑟和鸣,福泽绵长!”
他话音落下,身后的百姓齐声高呼,声浪如潮:“多谢珩亲王!多谢王妃娘娘!”
看着那一张张质朴而真诚的脸庞,听着那发自肺腑的感激之言,慕珩与蓝鸢相视一眼,心中俱是暖流涌动,更深刻体会到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以及守护这人间太平的意义。即便是张言这般能力有限、性格怯懦的地方官,也在其位,用他自己的方式,竭尽全力地守护着一方子民。
大祈 · 京城皇宫
回到京城,慕珩与蓝鸢即刻入宫,将与太子慕川共同查证的落霞郡疫情真相,连同上官钦勾结地方、隐瞒疫情、意图构陷的累累罪证,一并呈于御前。
大祈皇帝慕泓阅罢奏章,勃然大怒,龙案拍得震天响:“岂有此理!上官家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竟敢做出此等祸国殃民之事!来人!宣上官钦即刻进宫!把二皇子也给朕叫来!”
不多时,上官钦与二皇子慕凌匆匆而至,心中忐忑地行过叩拜大礼。慕泓并未立刻斥责慕凌,只冷着脸让他站到一旁看着。
“看看吧!上官爱卿!”慕泓将慕珩与慕川的联名奏折狠狠掷于上官钦面前,“此次落霞郡疫症,死了那么多百姓,险些波及京城,是不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上官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连连喊冤:“皇上明鉴!老臣冤枉啊!我上官家世代忠良,为大祈鞠躬尽瘁,天地可鉴!怎会做出此等糊涂之事?这、这定是有人蓄意构陷,欲除我上官氏而后快啊!”
慕泓冷哼一声,威严的目光扫向慕珩与慕川:“慕珩,慕川,将你们查到的证据,一五一十说与他听!”
待慕珩条理清晰、证据确凿地陈述完毕,上官钦已知大势已去,浑身瘫软。但他心念电转,绝不能让皇帝深究下去,否则牵扯出与西陵上官宁的勾结,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他必须断尾求生!
“陛下!老臣……老臣认罪!”上官钦猛地以头抢地,声音凄惶,“是老臣一时鬼迷心窍,利令智昏!老臣……老臣并未与西陵勾结,只是……只是私下豢养了一个容貌酷似西陵太子之人,假借西陵之名行事,一切都是老臣自导自演,妄图……妄图借此打击太子声望……老臣罪该万死!恳请陛下看在老臣多年侍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也……也看在皇后娘娘的面上,饶老臣一命啊!”
慕泓闻言,脸上怒意更盛,却又带着一种深沉的失望与权衡:“哼!上官钦,朕看你是太平日子过久了,忘了自己的本分!既然你认罪……也罢!念你尚知悔改,且未酿成更严重后果,朕便网开一面!即日起,上官钦连降三级,罚俸三年!贬为吏部尚书,以观后效!”
说完,慕泓怒而拂袖,大步离开了大殿,临走前,那冰冷的目光在慕凌身上停留了一瞬,吓得慕凌浑身一颤,深深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殿内只留下上官钦跪伏在地,叩谢隆恩,声音颤抖,背后已被冷汗浸透。
而一旁的慕珩与慕川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皆是一片沉重。如此滔天大罪,最终竟只是这般不痛不痒的处罚?甚至连直接参与其中的慕凌都未受丝毫惩戒?父皇此举……未免太过轻纵。然而,圣意已决,无人敢置喙。
大祈皇宫 · 皇后寝殿
慕泓带着未消的怒气,径直来到上官皇后的寝宫。他将慕珩等人的奏折重重摔在上官韵阮面前,龙颜震怒:“哼!看看你养的好儿子!你的好父亲!如今真是胆大包天,连谋害大祈子民、动摇国本的事情都敢做了!你们在底下干的那些勾当,真当朕一无所知吗?!都给朕收敛点!如今闹得太子都来禀报,朕的颜面何存?!此次朕饶他们一命,只因上官钦是国丈,慕凌是朕的儿子!朕再给他一次机会!皇后,你好自为之!哼!”
上官韵阮被皇帝前所未有的震怒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跪倒在地,行大礼叩拜,声音发颤:“臣妾……臣妾叩谢陛下天恩!定当严加管束,绝不敢再犯……”
慕泓冷哼一声,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皇后寝宫,回到了御书房。他独自坐在龙椅上,眉宇间是化不开的疲惫与深沉。他何尝不知此案背后牵连更广?何尝不知太子与珩亲王受了委屈?但作为一国之君,他必须权衡朝堂势力,维持平衡。此刻,还不是彻底动上官家的时候。这帝王的权衡之术,有时比沙场征战更令人心力交瘁。
西陵皇宫
与此同时,西陵皇宫内,上官宁也得到了她想要的消息。
“万俟婉婉的下落,查到了吗?”她慵懒地靠在软榻上,把玩着一枚赤色宝石。
心腹侍卫低声回报:“回娘娘,已经查明。婉婉公主目前正在南国皇宫做客,似乎颇受南国王室礼遇。”
“南国……”上官宁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哼!真是处处都有他们来坏事!”但她随即转念一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过,既然人在南国,那便好办了。她是我西陵名正言顺的公主,本宫请王上修书一封,感谢南国‘照顾’,并请婉婉公主早日‘归国’,他们难道还敢扣着不放?”
她起身,整理了一下华美的宫装,眼中寒光闪烁:“万俟婉婉……你想逃出本宫的手掌心?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