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枫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附近,顶着脑袋上的小狐狸,看着台上的沈枝棠,嘴角撇了撇,阴阳怪气地对身旁的人说道:“哼,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凌霄师兄修为高出她一阶,灵力雄厚,久战下去,必败无疑,看她还能撑几时。”
他巴不得沈枝棠立刻落败,好看她出丑。
【呸,沈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就知道唱衰,有本事你上啊。】
【老婆加油,打烂他的脸!】
玄天宗长老抚须感叹:“了不得,当真了不得,这沈枝棠的剑法,已初具剑心通明之象,难怪能以弱抗强,陆峰主,贵宗真是出了一条真龙啊!”
那位剑宗长老此刻脸色更加难看,却也不得不承认沈枝棠的厉害。
他沉声道:“此女剑道天赋,确实世所罕见。不过,凌霄也并未使出全力,他的归一……还未动用。最终胜负,犹未可知!”
凌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双手握剑,竖在身前。
手中的长剑发出清越的剑鸣,剑身周围的光线都开始扭曲,仿佛所有的力量都被压缩。
“沈师妹,此乃我闭关三载所悟,尚未完全掌握,名为——归一!”
“万法归流,万剑归一!请指教!”
他话音未落,整个人仿佛与他手中的剑融为了一体,化作了一道凝练到的光。
它不快,却仿佛锁定了时空,带着道的轨迹,缓慢坚定地刺向沈枝棠。
所过之处,擂台的地面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是被分解、回归了本源。
这一剑,已然触摸到了法则的边缘,超越了招式的范畴,是凌霄对自身剑道的诠释。
【归一?!万法归流?!】
【天啊,凌霄师兄竟然触摸到了法则的门槛。】
【这一剑……如何能挡?!】
【老婆快躲开啊。】
高台上,剑宗长老猛地站起身,脸上充满了激动与自豪,但眼底深处也藏着一丝担忧。
这一招对凌霄负担极大。
云澜真人等人亦是面色凝重。
面对返璞归真的一剑,沈枝棠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仿佛整个天地都在排斥她,要将她“归化”于无。
但她清澈的眸子里反而燃起了熊熊战意。
《剑法九问》最后三问在她心间流淌,她手中的沉渊剑发出了兴奋的颤鸣。
第七问,道在何方?!
沈枝棠动了。
她迎着那道“归一”之光,一剑刺出。
剑光缥缈不定,仿佛穿梭于虚实之间!
她要在这“归一”的法则之力中,寻找到属于自己的道之所在!
“嗡——”
两道剑意于空中交汇,沈枝棠的剑光在“归一”的绝对领域内,硬生生撕开了一道缝隙。
第八问,神魔何异?!
剑势再变。
神如何?魔又如何?不过力量表现形式不同,其本源皆为天地法则之一部分。
沉渊剑光华内敛,剑尖仿佛化作了能辨析阴阳的道尺。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那看似无懈可击的“归一”之光,剧烈地波动起来。
凌霄脸色一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的“归一”,竟然被撼动了?!
第九问,我心何归?!
沈枝棠斩出了最后一剑,也是叩问自身的一剑!
大道万千,何处是终点?
神通无敌,何处是心安?
这一剑,剑光纯净无比,不染尘埃,映照出她无畏的道心。
人剑合一,心剑归一!
一道剑虹,穿透了“归一”之光,如同黎明前最黑暗时划破天际的第一缕曙光,无可阻挡地停在了凌霄的眉心之前。
剑尖传来的冰冷触感,让凌霄浑身一僵。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那双清澈坚定的眼眸,自己的“归一”之光,在其面前竟如同遇到了克星般,寸寸瓦解,消散于无形。
他……输了。
输得心服口服。
沈枝棠缓缓收剑,气息有些紊乱,脸色苍白。
“承让了,凌师兄。”
全场死寂。
片刻之后,震天的哗然与惊叹爆发。
赢了!
金丹中期,正面击溃了触摸到法则门槛的金丹后期绝招。
《剑法九问》最后三问,问道、辨异、归心,惊艳全场。
裁判长老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激动宣布:“庚字台,凌云宗沈枝棠,胜!”
凌霄看着收剑而立的沈枝棠,最终释然一笑,郑重拱手:“沈师妹剑道通神,凌某……受教了,今日方知,剑之极境,在于本心。多谢赐教。”
而高台上那位剑宗长老,脸色更是瞬间变得铁青,握着座椅扶手的手指微微发白,嘴唇动了动,却再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最出色的亲传大弟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败给了一个修为低于他的凌云宗女弟子。
半晌,他复杂地叹了口气:“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陆凌鸢的嘴角,难以抑制地微微上扬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剑宗弟子区域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脸上火辣辣的。
“给钱给钱,快给钱,我就说枝棠一定能赢!”一个兴奋的声音格外清晰。
只见青栀和林雪声正站在赌桌前,林雪声平日里清冷的小脸上此刻冰雪消融,绽放着明媚灿烂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像极了偷到小鱼干的猫。
她怀里抱着一个小布囊,里面叮当作响,是刚赢来的灵石。
青栀在一边催促着庄家,她就在一边小心翼翼地数着,那认真的模样,仿佛在对待什么绝世珍宝。
看到沈枝棠走过来,林雪声立刻捧着布囊小跑到她面前,献宝似的举起,声音里都带着雀跃的颤音:“沈师妹你看,我赚了好多,我把所有的灵石都押你赢了!”
五万中品灵石,虽然对沈枝棠来说不多,但是对一个贫穷剑修来说,简直就是天价。
她开心得几乎要原地转圈。
【啊啊啊雪声宝贝笑得好甜!】
【老婆你看她,她超爱!】
【小财迷的样子太可爱了!】
沈枝棠目光转向旁边的赵灵儿,却见这位平日里活泼开朗的三师姐,此刻正耷拉着脑袋,撅着嘴,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三师姐,你呢?赚了多少?”沈枝棠故意问道。
赵灵儿闻言,脑袋垂得更低了,手指绞着衣角,支支吾吾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才声如蚊蚋地挤出一句:“没……没赚……”
“噗嗤——”一旁的青栀实在没忍住,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指着赵灵儿,对沈枝棠说道:“枝棠你快别问她了,灵儿啊,是‘两边下注,稳赚不赔’!”
“可惜啊,她押凌霄师兄赢的注下得重,押你赢的注下得轻,结果算下来,不仅没赚到,还把本钱亏进去了十几块下品灵石。哈哈哈!”
“青栀,你不许说!”赵灵儿被戳穿,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她跳起来就要去捂青栀的嘴,急急忙忙地向沈枝棠解释,“小师妹,你听我解释,我不是不相信你,真的!我……我就是觉得……那毕竟是剑宗的首席大弟子嘛,名声在外,修为又高,谁知道……谁知道师妹你这么厉害嘛。”
她越说声音越小,满是懊恼。
早知道师妹强到这种变态程度,她就是把全部家当押上去也毫不犹豫啊。
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在小师妹面前丢了面子。
沈枝棠看着赵灵儿那副又窘又急的模样,终于也忍不住,唇角弯起,眉眼间都染上了笑意。
她伸手拍了拍赵灵儿的肩膀,语气带着难得的调侃:“无妨,三师姐。下次若还有机会,记得……全押我就好。”
赵灵儿看着沈枝棠那带着笑意的眼睛,知道她没有生气,这才松了口气,但脸上的红晕却久久未退,嘟囔道:“一定,下次一定全押,亏死庄家!”
林雪声紧紧抱着自己的“战利品”,看着赵灵儿吃瘪的样子,也抿嘴偷偷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