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城府呆了两日,实在是不能拖了,
林嘉言决定明日就启程回家。
林风生也将这里的事安排妥当,带着周锦准备一同回乡去祭拜自己的大哥。
同行的还有周锦的一儿一女,
一路上林风生十分严肃的对着他们道,
“嘉言堂哥是爹最在意的侄子,他的爹也是你们大叔,当初爹能活着一条命到海城府,全靠大叔给爹的那几两银子。
彤儿昀儿,你们切记,不可慢待嘉言堂哥一家。”
“儿子,(女儿)谨记。”
林惜彤和林瑜昀起初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嘉言表哥很是戒备,
他们自出生起就是家里的嫡女嫡子,有着海城府最好的生活,
从小千恩万宠的长大,
林风生这几日对林嘉言的关注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多少有些不满。
但林嘉言并没有太在意这些,
他又不是钱,不能让人人都喜欢他,
况且他也能理解,突然出现一个穷亲戚谁都会有些不舒服。
不过他日后若是要在海城府做生意的话,林风生如果能带着他当然是最好的,
所以和他们一家人打好关系也是必要的。
像这种维持关系就不急于一时了,
日久见人心,他有的是时间。一行人再没有停下,而是彻夜不停的一路往霰州府赶去,
先行了几日的水路,再走了两日陆路,这才得见霰州府的城门。
林风生半生漂泊,终于在中年的时候重返故乡。
一行人直奔林府,长长的车队停在林家门口,
惹得旁人伸长了脖子看,究竟是什么富贵人家居然这么大排场。
林嘉依头一个跳下马车,深呼吸了一大口才冲着林嘉言道,
“哥哥!终于回家了。”
外出这么久,还是家乡的空气最好闻。
平安敞开大门,带着一干家丁小厮早早的候着,
“小姐,公子,郎君。”
林嘉言下了马车没有停留,叫人去整理了一下别院,
幸好当时买这屋子的时候想着招待客人,
这时候不正好用上了。
林家和林府比起来自然是什么都算不上的,
林惜彤和林瑜昀看见这宅子皱了皱眉,
被周锦睨了一眼后才稍微收敛了些,
“嘉言!好样的,年纪轻轻就能有这么大的宅子,比幺叔当年厉害。”
林嘉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幺叔,幺娘,家里有些小,见笑了。”
“自己挣的都是本事,不必妄自菲薄。”
周锦笑着上前,带来的小厮丫鬟迅速将东西归置好,跟着林家的小厮进屋收拾妥当。
回家忙忙碌碌一番,林嘉言叫厨娘做了一桌最为地道的霰州菜,
还摘了时下新鲜的折耳根,用自己做的辣椒油用来凉拌。
至于周锦和林惜彤林瑜昀,他们是海城口味,
出门时特地带了厨子过来,
是以一桌上有各种口味的菜,
时隔十几年林风生再次吃到家乡菜,席中一度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以往在海城府也能吃,但是味道总有些不对,
如今身在家乡,喝着家乡水,吃着家乡饭,
他才有真切的实在感觉,自己回家了。
……
“娘!我们为什么要过来这里?”
“这里又小又穷,我要回家!”
“爹爹明明自己回来就好,为什么我们也要过来?”
林惜彤和林瑜昀两姐弟终于受不了,晚间在周锦旁边不停的抱怨,
“彤儿,昀儿,爹爹的家乡,也应当是你们的家乡,
日后莫要再说这些话,叫旁人听见该如何说你们?
这里是霰州府,不是海城,你们是林家千金少爷,少做那等上不得台面的事。”
往日周锦是对这两个儿女千娇万宠的,
但如今可由不得他们像在林府一般任性,
出门在外,一言一行皆代表了林家脸面,
尤其是他们是海城人,到了这霰州府就是代表了海城,
林惜彤瘪了瘪嘴,娇哼一声不在言语,
这一切林嘉言自是不知道的,不过知道了他也无所谓,
两个小孩,
等日后长大了受点毒打就知道厉害了。
第二日一早,林嘉言就安排好了人手,众人直奔望霞村,
林风生要去祭拜林水生夫妇。
林嘉依路上悄悄趴在林嘉言耳边嘀咕,
这幺叔的两个孩子一点都不好相处,看人的时候恨不得鼻孔朝天,
沈重光捏了捏她的耳垂,轻轻安抚她,
“他们若是做的过分了,依依大可以随意收拾,
你们都是小孩,小孩间玩闹一番并无大碍。”
林嘉言顾及的多,他可不管,
再是千金小姐又如何,
还不是商贾子女,
林嘉依的表哥可是大将军,舅舅也是大将军,
真要论起来,他们见了林嘉依合该行礼才是。
林嘉依眼珠骨碌碌一转,见林嘉言在旁边假寐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下次他们在这般高傲她直接打过去就是。
今日的望霞村热闹非凡,
一队马车行至林家,
林嘉言身后跟着好些个气度不凡的人,
一眼就能看出这群人不好惹。
周围的邻居窃窃私语,谁都不敢上前,
林嘉言也没管他们,只叫他们先散开,莫要在这里围堵,
随后一行人上了山去到林水生和冯桃的墓前,
林风生亲手烧着黄纸,跪在大哥墓前,
“大哥,是弟弟对不起你,风生回来晚了,大哥…”
林风生絮絮叨叨许多,将以前的日子,现在的日子全都说了一遍,
随后拉着妻子和两个孩子也到了墓前,
“大哥,这是弟妹,这是两个孩子,若是你和大嫂还活着就好了,弟弟听你们的话,搞搞生活了,还闯出了一片天地…”
当初林水生要给他银子,冯桃也没抠搜,
夫妻两个笑着把他送到城外,
“风生啊,日后要好好生活啊。”
“记得照顾好自己,受委屈了就回家来,大嫂给你撑腰。”
……
林嘉言也顺势跪在林风生旁边,烧了黄纸,
“幺叔,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爹娘会抛弃族亲离开石磨村?”
林风生烧纸的手一顿,
“您说吧,小叔时常来我家打秋风,我能看出来他其实不太喜欢我们一家,
我还把他的闺女带走了,儿子也打了一顿,他们也没说什么,
幺叔,这不对劲。”
林嘉言语气平稳,手下的黄纸在火光中燃烧,
在这阴凉的山中,这传递阴阳的大火印在每个人的脸上,
微风拂过,
纸灰随风起,在空中打了个旋落到了林风生的手上,
埋藏已久的秘密终是得见天日,
却不曾想是在这故人的坟前。
“当年…林春生他…起了歹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