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着林枫的疑问,时间之神莫名其妙的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不会关注这一个点……”
“……”
“真是的……我又不是真的傻子……”
面对这种没头没脑的感慨,按照惯例,林枫的目光变得沉重无比,“所以,其实回溯是失败了吗?那,现在到底算……”
“不,成功了。”
时间之神止住了笑,擦擦眼角渗出的泪,
“我成功了,在最后的时刻,我突破天意对时间权柄设下的限制,回溯了这方世界的时间线,以及其中亿万万的生命……”
“但……”
一张无字的字条随风飘落,她弯腰捡起,视如珍宝般藏在怀里,“没有人知道,回溯对渊无用。”
“……对渊无用?”
“是,可能是因为渊的本质其中类似于灵魂……?你也知道,我们的手段同样对于云隐舟无效。”
时间之神的目光悲切无比,“我只是这方世界的小小时间神明,没有什么扭转大局的力量……我所能做到的极限,便是把它们短暂驱逐……”
“可它们会回来的,在它们的眼中,这方世界的寿命早该到达极限,虽说如今莫名的年轻了几分,但,丝毫不妨碍它们进行未尽的计划。”
“我没了办法,在本该等死之际,意外发现它们也天意的限制,无法在世界自然死亡之前全盛而来……我明白,这意味着我有了蛰伏和逃跑的余地……”
“但我没了挚友,字条上的字也随着回溯消失,我只能躲开它们,一直待在栖月姐姐为我挑选的角落,再偷偷从时光长河中凝聚出另一个‘我’,替我完成这一世必须完成的任务。”
“另一个‘我’……所以我是……”
林枫摇着头后退,时间之神叹息着,把手搭在她的肩上,
“你就是我凝聚出的那个‘我’……渊的本事各不相同,它们中的大半能认出你我之间的区别,知道没有时间权柄,它们费力杀你只是浪费时间,故而,不会对你产生兴趣……但是,也有小半是例外的。”
林枫想起巽风和震雷那次,目光有些惊恐,时间之神很是歉意的笑笑,“很疼吧?我很抱歉……”
“不……”
林枫看着她,神情复杂,根本无暇顾及曾经的伤痛,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几百年的时间,你一直一个人待在这里?”
“……”
“……”
“是的……”
时间之神苦涩的叹息,在不经意间撇开脑袋……
这个连她自己也未曾留意的时刻,林枫发现,她眼底的悲伤,已经愈发接近‘人’的模样了,
“是呐,我一直在这……除了偶尔来你识海找找乐子。”
她看向那堆糖人棍儿堆成的小山,一个苍老的背影闯入她的记忆,“其实,在前世的最后时分,两仪来过一趟。”
“他带来了梁实师兄囤积的糖人,特地嘱托我要避开它们使用时间回溯……我原以为他只是舍不得徒儿的心血,没想到……”
“唉……”
“等我回拨了时间线,明白自己再不能离开结界后,我便懂了两仪那时的欲言又止……我遵守曾经与他的约定,一天只能吃一个,一直吃到了现在,与你共享最后两个……”
“如何呢?”
她又一次笑了起来,眼中的悲痛愈发浓烈,“林枫……梁实师兄的手艺,真的很好吧……”
“嗯……”
“唉,好想师兄呐,我想念万剑谷里的一切……想念他们……”
“你说那时,若是渊没有来找我……我也没有忙于逃窜……那在万剑谷覆灭之际,我是不是能够察觉并出手,将那离火小儿……好好的停上两百年……”
她低垂着脑袋,终是自嘲般笑笑,将一切痛苦深埋在心底……
最后,她眼中流露的,是浓浓的解脱,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林枫,我讲完了……”
“嗯。”
“我一切都已经和你讲清,那么,现在我将发布第八个,也是你最后一个任务……”
“林枫,你会怎么办呢……”
“……”
“……”
……
“你,还想出去帮他们吗……”
“……”
“万剑谷已灭……他们尚在之时,我们亦无力支撑,所以,如今……此战必败……”
“……”
“不要出去……”
“……”
“留下来接替我的使命……接下来,将由你来背负这个世界的命运……连带着……这无边的孤苦……”
“……”
“……”
几分钟后。
林枫愣愣的站在原地,双唇无意识的轻颤,“我……”
“我不知道。”
她垂下头,嘴上说着不知道,时间权柄却是自发地飞起,冲向了她。
“……”
“看来,你已经有选择了呢……”
“真好。”
面对此情此景,时间之神呢喃着,双眸微微有些失焦……
她们相互从对方面上,瞧见了许多人的模样……那些人千人千面,却又在最后时刻,重组成这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是呐,一模一样……
林枫率先合眼,有些不忍道,
“我拿了的话,你是不是会……”
……会死掉。
她没有说完,似是说不下去了,掩面开始低低的啜泣起来,“系统……时间……我、我不能……”
“不对。”
时间之神难得明白她的感情,回过神,踮脚轻抚她的头顶,
“不能算死。”
“……”
头顶热热的,如同她一般永远炽烈,
“你拥有我所有的记忆,还拥有我不曾有过的情感,所以,我即是你,但你不是我……”
“这不能算死亡,只能算是……你与我的合并,时间与时间的交汇……”
“是好事。”
“……”
“不……”
林枫的目光还是很悲切,她摇着头后退,却又在时间权柄的加持下,立在原地不动,“这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瞧瞧这个世界吧……”
时间之神叹息着,时间权柄彻底归位,她眼前的世界发生变化,天翻地覆,宛如全新的纪元那般神奇:
“这……”
原本,如绸带般流经每个人的时间细流骤然消失,它们汇聚在一起,化为极深极宽的长河,汹涌着,蜿蜒着流向远方……
林枫熟知的每个人,此刻尚未遭受不测的每个人……都在河里挣扎,有人茫然,有人释怀,有人怒目圆睁,
“云隐舟,你骗了我……”
“不……我……我没有……”
“……”
而河的中央,时间之神矮矮的身躯正在逐渐分解……
“再一次回溯时间吧,林枫。”
叹息声散去,旧神已死,新神降临。
随着时间权柄的归位,神境的气息自林枫身上涌现,她迷茫着,举手投足间,极其雄浑的时间灵力攻占了整个世界……
透过灵力,又透过永世不歇的时间河水,她看到,昔日的挚友逐个陨落,最后,在落魄的玄色大氅身侧,还并肩站着一个染血的身影……
那人手持长剑,身旁还跟着一把飞剑,感受到她气息的升起,两个人一同回头,看向她的方向,
“林枫……你这家伙……”
“真是慢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