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还在响。
江晚没松手，匕首还插在地板缝里。她看着通道尽头的红光，知道刚才那一刺只是压住了毒气阀，真正的危险在外面。
她一把把沈倾寒拉到身后，自己贴着墙走出去。矿洞口有个金属架，上面放着一个方盒子，正闪着红灯。屏幕上的数字一直在跳：01:59:47。
倒计时开始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沈倾寒。沈倾寒靠在岩壁上，左手按着右腕，血从指缝里流出来。血滴在地上，碰到冷气马上结成小冰粒，像碎玻璃。
江晚蹲下检查炸弹。外壳是军用合金，有两个接线口，一红一灰。她拿出探针碰了下红线，仪器没反应。再碰灰线，蜂鸣器立刻响了。
她明白了。
红线是假的。
她伸手要去剪线，眼角忽然看到上方岩台有块石头。那石头边缘太整齐，不像自然形成的。她不动声色地收起工具，站直身体。
“有人。”她说。
沈倾寒没抬头，声音很哑：“我知道。”
话刚说完，岩台上的人动了。
那人穿着黑色作战服，半张脸涂着迷彩，手里拿着枪。他从高处瞄准江晚的头，手指已经扣在扳机上。
江晚没动。
沈倾寒却突然抬起右手，在左臂划了一道。血顺着指尖滴下来，一滴，两滴，落在地上发出“嗒”的声音。
地面开始动。
一条蛇从地下钻出来，全身黑，眼睛发黄。接着又出来第二条、第三条……很快，几十条眼镜蛇从四面八方爬出，围成一圈，把两人圈在里面。
拿枪的人愣了一下。
就这一瞬间。
蛇群冲上去。
它们爬得很快，顺着岩石往上。先缠住脚踝，然后是小腿、腰、手臂。那人开了一枪，打偏了，子弹撞到墙上。下一秒，他的叫声被咬合声盖住。
江晚看着他被拖进暗处，没有多看一眼。
她转身回到炸弹前，剪断灰线。蜂鸣器停了，但屏幕还在走：01:58:23。
“主触发解了，备用电源还在。”她说，“得拆外壳。”
沈倾寒走到她身边，袖子里滑出一把薄刀。她的手在抖，但眼神清楚。
“我来。”她说。
江晚没拦她。她知道沈倾寒懂这种装置，这是她父亲实验室的老型号，和当年关她的笼子用的是同一批零件。
沈倾寒蹲下，用刀尖撬螺丝。每拧一下，呼吸就重一分。汗从鬓角流下，在下巴结成冰珠。
江晚站在旁边，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她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在抖，不是因为冷，是因为体内的毒素在发作。
“快好了。”沈倾寒说。
螺丝卸完，她打开盖板。里面全是电线，中间一块芯片，闪着蓝光。
“这是追踪器。”江晚说，“陆曼想靠这个找到我们。”
“那就毁掉。”沈倾寒伸手去拔。
江晚抓住她手腕：“等等。”
她从口袋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药，塞进沈倾寒嘴里。
“吃下去。”
“没用。”沈倾寒摇头，“镇定剂压不住这毒。”
“我知道。”江晚看着她，“所以我换一种办法。”
她突然上前，吻住沈倾寒的嘴。
沈倾寒僵住了。
江晚咬破舌尖，把自己的血送进对方嘴里。味道很腥，混着药味和铁锈感。沈倾寒猛地抓住她肩膀，像是要推开，又像是抓稳。
几秒后，江晚退开。
沈倾寒喘气，眼里的红退了一些。她低头看手心，刚才掐出的伤口还在，但不再流血。
“你疯了？”她声音很低。
“你说过，你的疯狂需要镇定剂。”江晚擦掉嘴角的血，“现在我的血也能行。”
沈倾寒看了她很久，轻轻笑了一下。几乎看不出来。
“他们给我打的毒，会让蛇更凶。”她说，“就像我对你的感觉。”
她抬手，指尖擦过江晚的嘴唇，沾了点血，在自己脖子上画了一道。
江晚没躲。
蛇还在周围游动，有的盘在石头上，有的钻进缝隙。它们安静了些，尾巴轻轻摆，像在等命令。
江晚看向炸弹。芯片还在闪。
她伸手去拔，刚碰到边，沈倾寒突然咳了一声。
一口血喷出来，砸在地上。血块没散，结成了冰晶，表面有裂纹。
江晚捡起来，放进随身袋子里。
“继续。”她说。
沈倾寒点头，这次她动手。她捏住芯片两边，用力一拔。蓝光灭了，整个装置黑了。
倒计时停在01:57:16。
江晚踢开炸弹残骸，抬头看矿洞深处。通道很长，应急灯一闪一闪，像在呼吸。
“能走吗？”她问。
沈倾寒靠着墙站起来，手里还握着那把带血的刀。
“能。”她说。
江晚扶她起身，两人一起往前走。蛇群自动分开一条路，等她们走过后又慢慢合拢，把入口围紧。
走到中间时，沈倾寒忽然停下。
“等等。”她说。
江晚回头。
沈倾寒抬头看天花板，那里有一排旧通风管，生了锈。其中一根接口松了，正在晃。
“里面有东西。”她说。
江晚看了几秒，没看出什么。
沈倾寒抽出匕首，抬手一扔。
刀钉进管道缝，整根管子断了。一团黑影掉下来，砸地有声。
是一具尸体。
穿的和刚才那人一样的作战服，脸上盖着防水布。江晚走过去掀开，发现脖子上有针孔，嘴角发紫。
中毒死的。
她翻口袋，找出一张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组坐标，还有两个字：引爆。
她把纸条收好，没说话。
沈倾寒站着没动，呼吸变急。她低头看手，指甲边缘发黑。
“毒在扩散。”她说。
江晚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
“那就快点结束。”她说，“别让他们再设陷阱。”
沈倾寒点头。
她们继续往里走。通道变窄，地面倾斜。墙上的电线露在外面，有的还在冒火花。
拐过第三个弯时，江晚突然拉住沈倾寒。
前面地上有条细线，几乎看不见。她蹲下用手电照，看清是激光触发器，连着天花板上的雷。
“绕过去。”她低声说。
两人贴着右边墙走。刚过线，头顶的雷管“滴”了一声，然后安静了。
江晚松了口气。
可她们刚要迈步，沈倾寒突然捂头跪下。
“不行……”她咬牙，“它在拉我。”
江晚立刻扶住她。她知道这不是累，是脑子里的东西在作怪。陆曼埋的程序在启动，像钩子一样扯她的意识。
“看着我。”江晚抓住她的脸，“你现在是谁？”
沈倾寒睁眼，瞳孔缩得很小。
“你是江晚。”她沙哑地说，“你是……唯一不会丢下我的人。”
“那就记住。”江晚抓着她的手腕，“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开你。”
沈倾寒喘了几口气，慢慢站起来。
她们终于走到尽头。一扇铁门挡着，门边有个指纹锁，屏幕是黑的。
江晚拿出工具准备破解，沈倾寒却伸手按了上去。
指纹通过，门“咔”一声开了。
江晚看她。
沈倾寒擦掉嘴角的鲜血：“我姐常来这儿。我偷录过她的信息。”
门开了。
里面是向下的楼梯，灯光昏黄。空气里有股旧消毒水的味道。
江晚先走，沈倾寒跟在后面。她们一步步往下，脚步声在空里回响。
走到一半，沈倾寒突然停下。
她低头看自己的影子。影子在墙上扭了一下，好像多了一个人形。
她没说话，把手伸进口袋，摸到那块冰晶一样的血块。
指尖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