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亮，江晚还站在原地。她手里握着刀片，没有收起来，手指紧紧扣着。沈倾寒靠在岩壁上，呼吸很轻，但还算平稳。刚才跳舞用了太多力气，可她的眼睛是睁着的。
江晚低头看她，刚想说话，突然觉得不对。
脚下的地面发烫。不是太阳晒的，是从枯萎的双生花根部传来的热。她赶紧蹲下，伸手去摸那块焦土。指尖一碰，一股冷气顺着胳膊往上冲。
沈倾寒忽然咳嗽一声。
一口冰渣从她嘴里喷出，在空中变成一只半透明的小凤凰。凤凰翅膀一扇，飞向北方天空。
江晚喉咙一紧，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她想咽口水，却吐出一团白雾。这团雾也在空中成型，化作第二只冰凤凰，跟着第一只飞走。
两只凤凰绕了一圈，一起指向矿洞上方的天空。
极光出现了。
一道银蓝色的光从北边涌来，像水一样漫过山头，慢慢压向这片空地。光不亮，但让人喘不过气，空气变得很沉。
江晚立刻从衣服内袋拿出一张苗疆古籍残页。纸上原本空白，现在浮现出一行字：“需共同承受极光。”
她明白了。
这不是治病，也不是净化。是要融合。必须两个人一起进去，才能把体内的冰魄菌转化掉。不然，那些藏在血里的冰晶会继续伤害神经，最后把人活活冻死。
她回头看沈倾寒。
沈倾寒已经坐起来了，手抠进泥土里，指节发白。她眼神有点散，嘴唇微微抖，好像在抵抗什么画面。前世的记忆又回来了——楼梯、黑暗、坠落的声音。
“别让那些事拉你回去。”江晚抓住她的手腕。
沈倾寒喘了口气，咬破舌尖。血腥味让她清醒了一点。她松开手，慢慢撕下风衣的一角。
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燃布料。
火光照在她脸上，皮肤泛红。她盯着火焰，低声说：“走吧。”
说完，她扶着岩石站起来，朝极光走去。
江晚没犹豫。她一把抱起沈倾寒，冲进最浓的光里。
银蓝光芒瞬间吞没了她们。
极光里面并不安静。它在震动，每一道光都像针扎进皮肤，钻进骨头。江晚感觉全身发紧，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是王浩上楼的脚步声，是前世最后几秒的记忆。
她咬牙，紧紧握住沈倾寒的手。
沈倾寒更难受。她瞳孔变红，手指抽搐，右手往左腕的绷带摸去，那里藏着刀片。她想划开自己，像以前那样用疼来保持清醒。
江晚猛地把额头贴住她的额头，声音很低：“你是沈倾寒，我是江晚，我们回来了。”
沈倾寒身体一僵。
“不是一个人。”江晚再说一遍，“我们一起活下来的。”
极光晃了一下。两人脚下地面裂开细缝，银色线条从裂缝里爬出来，顺着鞋底往上走。
皮肤开始发热。
那些银线爬上小腿，越过膝盖，沿着血管往心脏移动。江晚能感觉到它们在体内游走，像有生命的东西在改变身体。
沈倾寒突然闷哼一声。她喉咙里发出短促的叫声，像鸟叫，清亮又远。
头顶的极光动了。
凤凰的叫声再次响起，这次不止一只。四面八方都有声音传来，好像整个天空都被唤醒。银色纹路覆盖全身，形成一层光膜，挡住了外界的刺痛。
体内的冰晶不再往外冒。它们停在血液里，慢慢融化，变成温热的能量，随着心跳流向四肢。
江晚睁开眼。
世界变了。她能看到空气中残留的痕迹——那是情绪留下的路，红色的是生气，灰色的是害怕，而她和沈倾寒之间连着一条金色的线。她还能听见地下菌丝生长的声音，轻轻的，像沙子摩擦。
她低头看怀里的沈倾寒。
沈倾寒也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白正常，但瞳孔深处有一点光在转。她看着江晚，声音很轻：“我的病……变成能力了？”
江晚没回答。
她低下头，亲了沈倾寒的嘴。
这个吻很短，但很稳。她感觉到对方的心跳从乱到齐，体温恢复正常，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
分开后，她说：“不，你只是学会了控制。”
极光开始变弱。
那道横跨天空的光带慢慢收拢，最后变成一道银虹，直指北极深处。山风吹起雪尘，打在她们脸上，有点冷，但不刺骨。
江晚站稳，扶着沈倾寒站起来。她们一直牵着手。
远处地平线上，一个金属圆盘悬浮在低空，表面有蛇形花纹，正微微发光。
沈倾寒抬头看着它，忽然说：“它在等我们。”
江晚点头：“那就走。”
她们迈出第一步，脚下的雪地没有留下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