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且让他们师徒自己琢磨去吧。”
“太上...嗯，且给他留个‘空子’，他这徒儿可不好糊弄。”
意念消散前，鸿钧仿佛不经意地，在那冥冥中连接着大罗山八景宫的无形天道轨迹上，留下了一个极其隐晦的“天机”。
这天机不会直接告知太上任何信息，但当太上静修参玄，神游太虚之时，却会自然而然地，对与麻姑、与泰山、与石灵相关的天机，产生一丝比旁人更清晰的感应。
就如同在紧闭的门户上，留下了一道不易察觉的缝隙。
紫霄宫重归绝对的寂静。
鸿钧道祖的这一次“抬抬手”，无声无息，却已然为麻姑那大胆的计划，扫清了最初、也是最致命的一重障碍。
便是来自天道层面和其余圣人的即刻窥探。
接下来，能否说服那位清静无为的太清圣人，或者至少得到其默许，就要看麻姑自己的本事和造化了。
洪荒需要稳定，诸神归位就是大势，其势已成，其余便都是小节。
而此时正在梳理天道因果的女娲...
女娲还能说什么？
虽然道祖出手快且毫无痕迹，可还能瞒得过她这个维护天道大势走向，梳理众生因果的圣人了去？
她一个保证天道大势，呈正向走势的圣人，就差没追着因果繁杂的大势屁股后边跑了。
洪荒顶级裁剪师说的就是她了！
这般精细活儿，她自成圣以来，便无休止的在做！
本来麻姑些许小事，她还无甚在意，这么一整，她根本不在意不了一点。
女娲平息略起波澜的心绪，总觉得成圣了反倒不如，那曾经拿着七口天芒刀在洪荒乱砍的时候了。
要不是如今成圣了，需要‘体面’，就她这个暴脾气...
难道有什么是她这位‘十佳’圣人之楷模不能知道的？
女娲随手拍灭一个刺头生灵产生的负面变数，这天道也失了往日参悟的兴趣了。
她心道：“本尊超脱之前若不演场大戏，日后岂不是要被万灵忘却了去。”
“平日里也不觉得有什么，如今才发现道统之妙处。”
“只是这嫦娥...”
女娲总觉得只靠嫦娥一人怕是难承她道统之兴衰。
随后，女娲也看向了麻姑，“娲皇宫行走，怎么不算吾娲皇宫的人了！”
也罢，太上做得，难道她女娲做不得？
女娲当即圣念覆盖天道大势之种种势头，寻找缘法。
也不见其大动干戈，素手轻捻间便有几道红线好似闪过，随后又好似从未有所动作一般，继续梳理因果而去。
女娲心有思，这洪荒变数之生灵何其多矣，唯有麻姑这个变数迎势而上，且还颇受重视的样子。
“既然大家都下注，那也不差本尊一个喽，本尊也瞧瞧你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呢...”女娲的细语声，无人所知。
不见那红云一般的变数，如今也就那样了，相反还是麻姑这个变数有意思的很。
...
麻姑对此一无所知，她在元灵传来师尊之念时，心就稳了。
当下传下太清一脉传承，随后布下禁制，同样留道化身，便身形消散而去。
其身化金光，直向大罗山而去！
...
大罗山，玄都洞，八景宫。
此地依旧是那般云遮雾绕，道韵天成，仿佛独立于洪荒喧嚣之外，唯有丹香与道音袅袅，永恒不变。
麻姑所化金光落在宫外，整了整衣冠，这才迈步踏入那看似寻常的宫门。
宫内，太上老子端云团之上，周身气息与整个八景宫、乃至大罗山融为一体，似在非在，恍恍惚惚。
他并未睁眼，只是平淡开口，声音古井无波，却直接响在麻姑心间：“知道回来了？”
“弟子麻姑，拜见师尊。”麻姑听后赶忙恭敬行礼。
“嗯。”太上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言，静待她言语。
这便是她这小徒儿的风格，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麻姑这般风风火火赶来，必有缘由。
麻姑定了定神，知道在师尊面前，任何拐弯抹角都是徒劳，但虽不至于全盘托出亦需讲究方法。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启禀师尊，弟子近日游历洪荒，机缘巧合，收录了两位弟子。”
太上眼皮都未抬，只是静静听着。
“其一，乃泰山府君金虹氏之女，名玉女，心性坚毅，颇具慧根。”
“弟子觉其与我有缘，已传下部分道法，引其入门。”她先抛出相对简单的妫辛，作为铺垫。
“其二...”麻姑略微停顿，声音放缓，“弟子于泰山之巅，遇一圣胎石灵。”
听到“圣胎石灵”四字，太上周身那恍恍惚惚的道韵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丝，但旋即恢复平静。
他依旧没有打断。
麻姑继续道：“此石灵根基深厚，灵性内蕴，然其命格特殊，似与‘镇压’等象相合。”
“只是...犹如初生，懵懂非常。”
“弟子观察其良久，觉其若想灵性圆满，重归元胎化生之路，非得经历一番红尘历练，圆满其真性不可。”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师尊的神色，可惜太上老子面容平静，看不出任何端倪。
“故而...弟子斗胆，已与此石灵结下师徒之缘，并以造化之法点化，助其灵性凝聚。”
“弟子思忖，欲送其真灵入轮回，转生人族，借人间王朝更迭、红尘百态，磨砺其心志，圆满其真如本性。”
“待其功行圆满，或可节省无数岁月之功，甚至...颇为不凡。”
“另，弟子颇感那石灵徒儿，能完成天庭搜神之举的感应，如此...也算对昊天师叔有个交代。”
说到这里，麻姑停了下来，心中有些忐忑。
她这番话，七分真，三分隐。
真的部分是石灵的状况和她的部分打算，隐去的则是其中关乎封神大势、关乎平衡各方、关乎未来其真有可能为封神之人，这个关键身份。
哦，对了！可能您这位徒孙折腾的事儿...有点大。
...
宫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八卦炉中火焰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良久，太上终于缓缓睁开双眼。
那是一双仿佛蕴含了宇宙生灭、万物轮回的眼眸，平静、深邃，倒映着麻姑略显紧张的身影。
他的目光落在麻姑身上，并无责备，也无赞许，只有一种好似洞彻一切的明了。
“石灵轮回，人间历练...”太上缓缓重复了一遍，声音依旧平淡。
“即是养其真性，也罢。”
“汝既已结缘，便是汝的因果。”
“如何行事，自有汝的道理。”
麻姑心中一喜，师尊这是默许了？
“弟子谨遵师尊教诲。”麻姑恭敬回答。
总之，过了明路就行，自家师尊一个圣人中顶尖的存在，自会有所应对。
“去吧。”太上重新闭上双眼，恢复了那恍兮惚兮的状态，“八景宫始终是你的臂助。”
这句话，让麻姑心中最后一丝不安彻底消散。
想必师尊的意思是，无论她在外如何行事，背后总有师门可以倚仗了。
“谢师尊！”麻姑再次深深一礼，心中充满了底气。
退出八景宫，麻姑长舒一口气。
虽然过程看似平淡，但结果比她预想的要好得多。
师尊的默许，甚至那隐晦的支持，让她推行后续计划有了最坚实的后盾。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那云床上的太上，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淡、几乎不存在的弧度。
先不说那泰山之徒孙本有他的手笔，且一直留着圣念关注于其中。
便是道祖留下的那点“天机”，太上也模糊感应到了麻姑未曾明言的些许深层意图。
只是...
太上对着除他外，空无一人的大殿开口道：“师弟！汝这般于吾那未化形的徒孙...徒填一世之因果，又是为了...哪般？”
只见太上旁边的空处突现一道化虚为实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