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我几乎是刚睁开眼就一把抓过手机，迫不及待地点开了乐信App。
心里还残存着昨天赢钱的热乎劲，手指一点，下注的动作比脑子还快。运气却像是突然被人关掉了开关，没一会儿，平台送的那200块钱奖励就被我输得干干净净。
我盯着屏幕上的“余额：0”，愣了几秒，随即又释然——反正也是送的，输了就输了，当没拿过。
这样想着，我起床下楼准备去吃早点。
刚到早餐店门口，手机在兜里震了几下。我掏出来一看，是乐信群里的推送，什么“限时返水”“专属福利”之类的字眼，晃得人眼晕。鬼使神差地，我又点击了进去，充值了一千。
结果，我刚吃完早点回到房间，那一千块就像水一样从指缝间流走了。
屏幕再次归零。
虽然这钱本来就是昨天从平台赢来的，可对赌徒来说，赢来的钱早就被当成自己的，只有赢不够，没有输得起。
我咬着牙，又一次充值了一千。
微信里只剩下500多块，那是我拖了好几天，必须要给房东交房租的钱。我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很久，心里天人交战。
“最后一千。”我对自己说，“这次一定要稳，慢慢来，别冲动。”
话是这么说，可一旦开始赌，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着，根本冷静不下来。
“押大一点，回本快。”
“再追一把，说不定就中了。”
当时脑子里全是这些声音。
结果，我所谓的“稳着来”，只坚持了四把，不到二十分钟，账户余额再次变成了刺眼的“0”。
那一刻，交房费的事被我自动屏蔽了。
“再充三百，打到一千就收手。”我又给自己画了个饼。
结局，依旧是输光。
微信零钱里，只剩下孤零零的两百多块。
我盯着手机，手都在发抖，几乎是咬着牙才把App关掉。我强迫自己站起来，走到洗手间，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镜子里的人，眼窝深陷，眼神浑浊，下巴上冒出一层青黑的胡茬，看上去狼狈又陌生。
我深吸一口气，把手机塞进口袋，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下楼的时候，我像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一眼一楼房东的房门。门是关着的，里面静悄悄的，不知道人在不在。我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从旁边溜了过去，心脏砰砰直跳，生怕门突然打开，房东阿姨探出头来问我要房租。
顺利出了一楼大门，我站在巷子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还好没碰到。”
巷口，停着我跑外卖时租的那辆电动车。车身上布满了划痕和灰尘，像是跟我一样，被生活折腾得没了模样。
我忽然想起，租车的时候，我交了一千块钱押金。
心里猛地一动。
那一千块押金，是我当时咬牙拿出来的。现在，它像是一根救命稻草，突然出现在我眼前。
我赶紧骑上车，直奔租车行。
老板绕着车看了一圈，指着车身上的几处划痕说：“你这磨损挺严重的，得扣一百块。”
我心里骂了一句“黑”，嘴上却什么都没说，只点了点头。能拿回九百，总比一分没有强。
拿到那九百块转账的时候，我的手都在抖。
我蹲在路边，看着微信里那串数字，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再试一次，这次一定能翻身。”
像着了魔一样，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给平台客服转账八百过去。
结果，还是一样的背。
不到一个小时，八百块又没了。
输光的那一刻，我反而冷静了下来，冷静得可怕。心里空荡荡的，不知道该干什么，也不知道能去哪里。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晃着。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丰庆公园。
太阳已经升到头顶，中午的阳光有些刺眼。我走进公园，找了个台阶坐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有人推着婴儿车散步，有人在长椅上打盹，还有小孩在不远处的滑梯上嬉笑打闹。
世界很热闹，我却像个局外人。
我坐在那里，一坐就是一下午。
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可我心里却像浸在冰水里，又冷又沉。后悔、绝望、迷茫，像一团乱麻一样缠在心头，解不开，也挣不脱。
直到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我才回过神来。
下午五点了，电量只剩下最后一格。
我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慢慢走出了公园。肚子饿得咕咕叫，我才想起自己从早上吃了饭就一直到现在了。
我打算回糜家桥，先吃个饭，再回房间睡一觉，把这糟糕的一天赶紧熬过去。
刚吃完饭，走进那条熟悉的巷子，我整个人瞬间绷紧了——
房东阿姨正站在门口，和一个邻居聊天。
我吓得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下意识地转身就走。
在村子里又转悠了好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估摸着房东阿姨应该已经进屋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再次走进巷子。
我一边走，一边探头张望，确认房东门口没人，心里才稍微踏实了一点。
可刚走到自己住的那栋楼门口，我又愣住了——房东阿姨正在一楼打扫卫生，拖把在地上来回摩擦，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我只好又退了回来，站在大门口，进退两难。
犹豫了半天，我转身走进了旁边那家麻将馆——那是我前段时间经常光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