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江行衣现在很怀疑小小的身份，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人。
他刚做了梦，然后小小就把梦里的画面给全画出来了，换成是谁都得怀疑她。
当然，非要解释的话，也不是不能。
比如小小也曾经做过梦，但是她不明白这个梦的含义，也不害怕。
还一个可能，是小小有某种特殊能力。
毕竟，很多桥段不都是这样的么，小孩子拿着画笔，画出来的东西总能成真，或者能预知未来什么的。
江行衣盯着画纸上那个拿着人头的火柴人，心里五味杂陈。
“小小，你什么时候画的这个？”
“就刚才呀，你睡觉的时候。”小小眨眨眼，“我突然想画这个，就画了。”
突然想画？江行衣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了，他指着画纸上的人头，故意问：“这个圆圆的东西是什么？”
“皮球啊。”小小理所当然地回答，然后兴奋地补充道，“昨晚我梦到和东东一起玩呢！他教我怎么拍球，我们玩得可开心了！”
她说着，还做了个拍球的动作，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同样是梦到东东，同样是拍球，为什么小小的梦境如此美好，而自己的却如此诡异？
“东东在你梦里是什么样子的？”
“就是平时的样子啊，胖胖的，很可爱。”小小歪着头想了想，“不过他好像有点不开心，一直问我为什么大家都不跟他玩了。”
江行衣心头一跳：“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大家都很想他啊，只是他已经出院，所以见不到了。”小小眨眨眼，“然后他就笑了，说要教我拍球，以后可以教给其他小朋友。”
小小收起画纸，江行衣心里则还在琢磨那幅诡异的画。
时间一晃而过，自由活动的时间到了。
江行衣起身朝门外走去，准备趁着自由活动时间再去找阿凯聊聊。
走廊里依旧热闹，孩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玩耍。江行衣扫了一圈，很快就在老地方找到了阿凯。
小男孩还是那副缩在墙角的样子，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整个人蜷成一团。
不过这次没有护士跟着，江行衣松了口气。
“阿凯。”他走过去蹲下身。
听到声音，阿凯抬起头，看到是江行衣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礼明哥。”
“你还好吗。”
江行衣象征性的安慰一下，还没说别的，阿凯就已经压低声音道：“你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了！可是这几天你一直在睡觉，我都没机会告诉你。”
江行衣愣了一下。
我让他做的事？
陈礼明到底跟这孩子说过什么？
他脑子飞速转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哦，那个啊。你说说看，都发现了什么？”
“就是你说的惩罚室啊，我见到院长了。”阿凯有些激动，“礼明哥，你说的没错，他果然是个怪物。”
惩罚室？院长？
江行衣没想到陈礼明知道这么多事，看来这个身份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你仔细说说，院长长什么样？”
我被带到惩罚室的时候，一开始什么都看不到，房间里黑漆漆的，然后突然有灯亮了，我就看到一个很高很高的影子站在角落里。
阿凯比划着，小手在空中画出一个夸张的轮廓：他比护士高好多，穿着白大褂，但是那个白大褂特别长，都拖到地上了。
脸呢？你看清他的脸了吗？江行衣追问。
没有脸！阿凯的声音有些颤抖，就是一团黑雾，什么都看不清，后来他说话了，声音特别奇怪，像是很多人在同时说话一样。
一谈到多人同时说话，江行衣就想起了现实里，那首童谣被多人合唱的场景。
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问我为什么要违反规则，为什么要故意被找到。”阿凯缩了缩脖子，“我说我想出院，去看爸爸妈妈，然后他就笑了，那个笑声特别可怕，像是从很深很深的洞里传出来的。”
“他说我很快就能见到爸爸妈妈了，但不是以我现在的样子，他让我躺到一张床上，那张床特别冰。”
“床？什么样的床？”
“白色的，很长很窄，上面有很多管子和线。”阿凯比划着，“院长说这是惩罚床，作为我没有遵守规则的惩罚。”
“你躺上去了吗？”
“躺了一会儿。”阿凯点点头，“那些管子插进我的胳膊里，好疼好疼，我感觉身体变得很奇怪，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爬来爬去。”
说着，阿凯撸起袖子，露出细瘦的胳膊。
江行衣仔细一看，小男孩的手臂上有几个细小的针眼，已经愈合了，但还能看出淡淡的痕迹。
“之后呢。”
“之后我就被送回来了。”阿凯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礼明哥，我感觉自己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
那些管子插进去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进入了我的身体，现在还在里面。”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眉头紧皱：“有时候晚上睡觉，我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变得很奇怪，不像以前那样了。还有，我总是会想起一些不是我的记忆，好像是别人的。”
阿凯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小：“礼明哥，你说我还是我吗？”
“当然是你。”江行衣伸手拍了拍阿凯的肩膀，“只要你还记得自己是谁，还记得爸爸妈妈，你就还是你。”
“真的吗？”阿凯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真的。”江行衣点点头，“不过你要答应我，如果再有那种奇怪的想法，一定要努力抵抗，不要让它们控制你。”
“我会的！”阿凯用力点头，然后小声问道，“礼明哥，你让我去做这些，是不是有办法救我们出去？”
江行衣正要回答，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他回头一看，护士c又来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正盯着他们。
“自由活动时间结束。”护士c开口，声音一如既往，“请回到各自的病房。”
护士的出现，江行衣头一次觉得正是时候，因为他正愁不知该如何回应阿凯那满是期盼的问题。
同时，通过跟阿凯交流，江行衣也知道了，他的故意犯规，竟然跟自己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