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间内的暧昧与尴尬尚未完全散去,但孙天河的眼神已恢复锐利。
他走到那杯被下药的咖啡残渍旁,蹲下身,指尖沾取一点早已冷却的液体,放在鼻尖再次仔细嗅闻。
除了咖啡的醇香,那丝极其隐晦的甜腻气息几乎难以捕捉,但确实存在。
“不是普通货色。”
孙天河沉声道,“能弄到这种高级货,还能精准把握时机送进来,不是内部人员接应,就是提前踩点布局极其周密。”
雅典娜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便装,强行将那些混乱情绪压下,恢复了智慧女神的冷静分析模式:“酒店内部人员排查需要时间,而且容易打草惊蛇。先从外部入手,那两个人既然能扮成服务员混进来,就不可能毫无痕迹。”
孙天河点头,拿出手机联系影:“影,查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所有酒店后勤通道、员工出入口的监控,重点排查非当班时间段出现的陌生面孔,尤其是行为鬼祟、对路线却似乎很熟悉的人。”
“另外,附近街道的天网系统也同步筛查。”
他走到窗边,目光如炬地扫视着酒店外围的环境。
“他们得手后,不可能大摇大摆离开,一定会选择最不引人注意的路线。”
很快,影那边传来了消息。
通过交叉对比监控,锁定了两个在宴会开始前两小时,从酒店后巷一个监控死角翻墙进入,又在下药事件发生后不久,从同一个位置仓皇离开的男人。
他们离开时,已经换下了服务员制服,穿着普通的夹克,但影放大画面后,清晰捕捉到了其中一人耳后的一道明显疤痕,以及另一人走路时轻微的跛足特征。
“找到你们了。”
孙天河眼中寒光一闪。
根据影像追踪,这两人离开酒店后,没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而是七拐八绕地钻进了一片老旧的待拆迁居民区。
这里监控稀少,环境复杂,确实是藏身的好地方。
“我亲自去。”
孙天河对雅典娜说道。
雅典娜站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这件事,她必须亲自参与,亲眼看到幕后黑手伏法。
孙天河看了她一眼,没有反对。
两人避开酒店正门,从安全通道悄然离开,根据影提供的实时定位,快速赶往那片居民区。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腐朽的气味。
狭窄的巷道两旁是斑驳的墙壁和紧闭的门窗。
在一栋看起来摇摇欲坠的三层小楼前,影发来了最终确认信息:目标就在二楼最里面的房间。
孙天河和雅典娜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走正门。
孙天河身形一晃,如同灵猿般悄无声息地攀上外墙,手指在砖缝间借力,几个起落便到了二楼的窗户旁。
窗户从里面锁着,但这对孙天河来说形同虚设,微微用力,锁舌便悄然断裂。
他如同一片羽毛般落入室内。
房间内烟雾缭绕,两个男人正坐在破旧的沙发上,兴奋地数着厚厚的钞票,正是监控画面里的那两人!
桌上还散落着一些包装袋,上面印着某种化学分子式。
“六百万嘿嘿,够本了!”
耳后有疤的男人咧嘴笑着。
“可惜没拍到画面,不然还能多敲一笔。”
跛脚男人有些遗憾。
“没关系,下次再找机……”
“你们没有下次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他们身后炸响!
两人骇然回头,只见孙天河不知何时已经如同鬼魅般站在他们身后,眼神如同看着两个死人!
“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疤脸男惊得跳起来,手下意识地向后腰摸去。
孙天河根本懒得废话,身形一动,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两人面前!
双手如电,精准地扣住了他们试图掏武器的手腕!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啊!”
两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武器“哐当”掉地。
孙天河像扔垃圾一样将两人掼在地上,一脚踩在疤脸男的胸口,居高临下,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说,谁指使的?”
强大的压迫感让两人几乎窒息,尤其是对上孙天河那双毫无人类情感的冰冷眼眸,他们毫不怀疑,下一秒自己就会被碾碎!
“是……是A市的王少!王玄!”
疤脸男涕泪横流,为了活命,毫不犹豫地吐出了幕后主使,“他给我们钱和药,让我们找机会给……给那位倭国女代表下药,最好能拍到……拍到那种视频……”
跛脚男也连忙补充:“他……他还说,如果能顺便把您也牵扯进去,让您身败名裂,就再加四百万!”
王玄!
果然是他!
孙天河眼中杀意暴涨!
上次在A市的教训看来还是太轻了!
竟然敢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同时算计他和雅典娜!
雅典娜此时也从窗户跃入房间,听到供词,她绝美的脸庞上覆盖了一层寒霜,碧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王玄……很好。”
她轻轻吐出两个字,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孙天河脚下微微用力,疤脸男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除了下药,还有什么?那些摄像头是谁安装的?”
“也……也是王少派人提前弄好的!我们只负责下药,其他的不清楚啊!好汉饶命!饶命啊!”
问清楚了所有细节,孙天河收回脚,对雅典娜说道:“交给警方,还是……”
雅典娜冷冷地瞥了地上如同烂泥般的两人:“脏了我的手。让他们把王玄给他们的转账记录、联系方式,所有证据都交出来。”
“然后,你自己处理吧。”
她说完,转身走向窗口,不愿再多看这两人一眼。
孙天河明白她的意思。
他拿出手机,拨打给了影。
“把证据固定好,然后……”
孙天河对影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神冷酷,“做得干净点,处理完后,把‘礼物’给A市的王家送过去。”
“是,少主!”
影躬身领命。
孙天河不再停留,与雅典娜一同离开了这肮脏之地。
走出阴暗的巷道,重新站在阳光下,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更加凝重。
共同的敌人已经浮出水面,但昨夜那场意外,以及因此彻底改变的关系,依旧横亘在两人之间,如同一个无法忽视的结。
王玄必须付出代价,这是共识。
但之后呢?
孙天河和雅典娜都清楚,解决了王玄,他们之间那笔更加复杂难算的账,才刚刚开始。
........
离开那片肮脏的居民区,阳光有些刺眼。
孙天河和雅典娜并肩走在相对安静的街道上,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默。
尴尬、愤怒、以及那无法忽视的一夜缠绵,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他们。
“王玄必须死。”
雅典娜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这不仅是因为昨晚的算计,更是因为王玄此举触及了她的底线,亵渎了她的尊严。
“他活不了。”
孙天河的回答同样简洁而笃定。
王玄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他的逆鳞,更是用了最下作的手段,已经上了他的必杀名单。
“你打算怎么做?”
雅典娜侧头看他,阳光在她碧色的眼眸中映出冷冽的光泽,“直接杀去A市?王家在A市根深蒂固,王玄身边必然有高手护卫。”
孙天河嘴角勾起一抹痞气而危险的弧度:“直接杀过去?那太便宜他了。他不是喜欢玩阴的吗?我就陪他好好玩玩。”
“先断其羽翼,再毁其根基,最后让他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在绝望中死去。”
他的话语平静,却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雅典娜看着他,没有反驳。在对付敌人方面,她认可孙天河的手段。
“需要神殿做什么?”
她问道。既然暂时休战,且有共同目标,她不介意提供一些助力。
孙天河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复杂:“暂时不用。这是我和王家的事。你……处理好自己的事就行。”
他意有所指,指的是他们之间那笔糊涂账。
雅典娜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脸色微微一沉,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好。不过,王玄既然对我出手,智慧神殿也不会毫无表示。”
“我会让他知道,算计一位神殿主神,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她的语气带着属于战争女神的威严与冷酷。
两人达成共识,在下一个路口停下。
“我回酒店处理后续,清理痕迹。”
雅典娜说道。
“我去安排一下,给王家送份‘大礼’。”
孙天河点点头。
分别前,雅典娜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昨晚的事……”
孙天河打断了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我知道,意外,错误。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等解决了王玄,我们再慢慢算。”
他刻意加重了“慢慢算”三个字,然后不等雅典娜回应,便转身大步离开,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倔强和落荒而逃的意味。
雅典娜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街角,才缓缓收回目光。
她抬手揉了揉依旧有些酸胀的太阳穴,心中一片混乱。
孙天河最后那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她原本试图平静的心湖。
慢慢算?
怎么算?
她甩甩头,将这些问题暂时压下。
当前首要任务,是让王玄为他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
她拿出加密通讯器,开始向神殿下达一系列指令。
……
当天下午,一场看不见的风暴开始席卷。
王玄在A市名下的一家重要子公司,突然遭到税务和工商部门的联合突击稽查,账面问题被当场揪出,公司账户被冻结。
几乎同时,他在海外某个离岸银行的秘密账户,遭到不明身份黑客的攻击,大笔资金被转移,操作痕迹被抹得一干二净。
几个与他往来密切、帮他处理脏活的中间人,或失踪,或意外身亡。
而那两个被孙天河处理掉的“服务员”的尸体,被伪装成黑帮火并的现场,连同他们指证王玄的录音和部分证据的复印件,被“恰好”地送到了王玄父亲王默的办公桌上。
这一切,发生的迅雷不及掩耳,精准而狠辣。
王家庄园内,王默看着桌上那份染血的“礼物”和听着手下关于产业受损的汇报,脸色铁青,暴怒地砸碎了心爱的古董花瓶。
他的愤怒却不是因为王玄,而是来自孙天河!
“孙天河!这个畜生!!”
他咆哮着,随后立刻下令将王玄禁足在家,并动用家族力量开始紧急补救和调查。
而被软禁在家的王玄,接到一个个坏消息,看着父亲暴怒的脸,终于感到了彻骨的恐惧。
他没想到孙天河和雅典娜的反击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猛烈!
这不仅仅是报复,更是一种赤裸裸的警告和羞辱!
“孙天河……雅典娜……你们给我等着!”
他躲在房间里,眼神怨毒而惊恐,但更多的是一种大势已去的绝望。他知道,父亲为了保全家族,很可能会选择弃车保帅。
但是他想错了。
Nc市这边,孙天河收到影关于A市动荡的汇报,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少主,王玄已经被王家软禁,我们要不要……”
影在电话那头请示。
“不急。”
孙天河站在酒店房间的窗前,看着这座陌生的城市,“让他再多恐惧几天。等他把所有希望都耗尽,我们再去找他……好好聊聊。”
他的目光悠远而冰冷。
王玄的结局已经注定。
但孙天河知道,解决了王玄,只是掀开了更大风暴的一角。
王家不会善罢甘休,智慧神殿与他的关系依旧微妙而危险,还有那个隐藏在更深处的梅组织……
而他和雅典娜之间那笔账,也终究需要清算。
他揉了揉眉心,感觉比面对千军万马还要心累。
“这都叫什么事儿……”
他低声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某个智慧女神复杂难言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