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八,年关的气息已浓得化不开。香港街头的喧嚣里夹杂着更多市井的欢腾,商铺早早挂出“恭喜发财”的横幅,花市也开始张灯结彩。
沙田北极光服饰工业的厂区内,一反平日的机器轰鸣,此刻弥漫着一种轻松而期待的氛围。生产线已经陆续停机,车间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行政楼前的空地上,临时搭起了长桌,铺着喜庆的红布。
秋堤穿着一身利落的米白色职业套装,长发在脑后挽成简洁的发髻,正与财务主管核对最后的清单。她面前是一摞摞用红色利是封装好的奖金,按照部门和职级整齐排列。
“王姐,车位组的都齐了?”秋堤抬头问。
“齐了,秋总。按照您的吩咐,今年绩效前三的组,额外多封一个月花红。”年近五十的财务主管王姐笑着点头,眼里满是敬佩。这位年轻的女老板做事周到,对工人也大方,厂里的士气一直很高。
秋堤满意地点点头,看了眼手表,对身旁的助理说:“通知大家,十分钟后到楼下集合,发年终奖和年货。”
很快,数百名工人们聚集在空地上,脸上洋溢着笑容,互相交谈着,猜测着今年的红包厚度。秋堤走到临时搭建的小台前,接过助理递来的扩音器。
“各位同事,大家好。”她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出,清晰而温和,“辛苦了一年,感谢大家为北极光的付出。马上就是春节了,在这里先给大家拜个早年!”
掌声响起。
“今年的业绩,大家都看到了,很不错。这离不开每一位的辛勤工作。”秋堤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那些或熟悉或新来的面孔,“所以,今年的年终奖金,在原有的基础上,公司额外增加百分之二十。绩效突出的团队和个人,另有奖励。”
更大的欢呼声爆发出来。工人们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年货已经放在门口,每人一份。里面有腊味、糖果、饼干,还有公司新出的保暖围巾,大家带回去,和家人过个好年!”秋堤笑着继续说道,“另外,按照国家规定和公司福利,带薪年假从明天正式开始。正月十五,我们准时开工。祝大家,新年快乐,阖家安康!”
在热烈的掌声和感谢声中,秋堤亲自将一份份利是和年货递到工人代表手中。看着那一张张朴实的笑脸,她心里也感到踏实和温暖。从最初的一个小工作室,到如今拥有数百工人的工厂,这条路走得不易,但也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创造的成就感。
发完奖金,她又去仓库和安保部门转了一圈,确认水电安全、假期值班安排妥当,这才驱车返回浅水湾。车窗外,夕阳给城市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秋堤靠在座椅上,轻轻舒了口气。这一年,品牌成功立足,弟弟也有了清晰的规划,而身边的那个男人……她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抹柔和的弧度。虽然他的世界依然复杂,但至少此刻,他们可以期待一个团圆的春节。
几乎就在秋堤返回浅水湾的同时,一架从东京起飞的航班降落在启德机场。旅客中,一位戴着宽大墨镜、围着羊绒围巾的女子格外低调,但出众的气质与纤瘦的身形仍引得旁人侧目。她正是日本乐坛天后中森明菜。
靓坤亲自来接机,没带太多随从,只开了辆不起眼的黑色平治。见到明菜走出来,他迎上去,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小型行李箱。
“宝贝,一路辛苦。”他打量了她一下,眉头微蹙,“好像又清减了些。”
明菜摘下墨镜,露出一张依旧精致却难掩疲惫的脸,眼中却漾着真切的笑意:“年末巡演刚结束,是有些累。不过想到能来香港过年,精神就好了。”她目光掠过他身后,“秋堤呢?”
“厂里发年终奖,她得盯着。我们先回去,她应该也快到家了。”
车子驶向浅水湾。明菜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洋溢着浓厚节日气氛的街景,霓虹灯早早亮起,将街道染成一片温暖的橙红。她忽然轻声说:“阿坤,谢谢你让我过来。”这话里藏着许多未尽之意。她知道,这样的邀请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在他心里,她不仅仅是情人,某种程度上,也是被纳入“家人”范畴的存在,得以参与这一年中最具仪式感的团圆时刻。
靓坤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去,轻轻握了握她微凉的手,没有多言。有些话,不必说透。
回到浅水湾别墅,秋堤果然已经到家。见到明菜,她脸上立刻绽开笑容,亲热地拉着她在客厅沙发坐下。两个女人很快便聊在一处,从各自的近况、事业规划,到音乐时尚,话题不断。
秋堤说起北极光在香港市场已站稳脚跟,开了个好头,明眸中闪着自信的光彩。明菜则谈到她在日本筹备的新产品线,实验室数据理想,预计明年下半年投产,言语间充满期待。
靓坤看着她们相处融洽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宽慰。他转身对候在一旁的王建国及几位贴身安保道:“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马上过年,都回去好好陪陪家人。”说着,他从怀中取出早已备好的一叠支票,逐一派发,“一点心意,过个丰年。”
王建国接过支票,看看支票上的一长串零,心中感激:“多谢坤哥!”
“应该的,过年期间安排好兄弟们的排班,大家也过一个好年,忙活一年了。”靓坤拍了拍他的肩膀。
打发走王建国,别墅里更显宁静温馨。当晚,三人共用了一顿丰盛而家常的晚餐。饭后在二楼起居室闲谈,窗外月色清冷,屋内暖意融融。到了九点多,明菜因旅途劳顿,面上已现倦色,起身准备回客房休息。
靓坤却伸手轻轻拉住了她。
“今晚……”他目光在秋堤和明菜脸上流转,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温柔与霸道,“留在这里吧。”
秋堤脸颊微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反对。明菜先是一怔,随即垂下眼帘,默认了他的安排。
这一夜,浅水湾别墅的主卧灯光亮到很晚。靓坤仿佛要将平日积压的思念与占有欲尽数释放,直到两位佳人都疲惫不堪地沉沉睡去,他才心满意足地搂着她们,阖上眼睛。嘴角却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让她们尝尝“厉害”,看以后还敢不敢轻易“批准”他再添新人。
次日清晨,靓坤神清气爽地醒来。身旁,秋堤和明菜依旧睡得香甜,面容恬静。他轻手轻脚起身,梳洗更衣后,带着已准时等候的王建国,驱车前往蓝田。
车子停在一栋外观整洁的三层小楼前。靓坤独自上楼,刚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哗啦啦的麻将声和老太太们爽朗的说笑声。他摇头失笑,难怪母亲不愿搬去冷清的半山或浅水湾。
佣人开门见是他,连忙恭敬问候:“少命,您回来了。”
“嗯。”靓坤点点头,径自走进客厅。
正在牌桌上的坤妈一抬头看见儿子,脸上立刻笑开了花,手里还捏着一张牌:“衰仔,还记得来看阿妈啊?”
“妈,接你去浅水湾过年。”靓坤笑着走过去,屋里收拾得简洁干净,墙上还挂着他儿时得来的、已然泛黄的奖状,母亲一直舍不得取下。
“去那边做乜嘢?我这里不知几好!”母亲嘴上这样说,眼神却已不自觉地瞟向卧室方向。
“浅水湾地方大,热闹。秋堤和明菜都在,特意让我来接您过去团年。”靓坤扶母亲起身,顺手从衣橱里取出那件她最钟爱的暗红色织锦棉袄,“她们可都盼着您呢。”
一听是秋堤和明菜邀请,老太太顿时眉开眼笑。这两个“准儿媳”,一个在香港时常来看望她,陪她饮茶逛街,体贴周到;另一个虽远在日本,却时常越洋电话嘘寒问暖,寄来精致点心,让她心里暖融融的。她当即对儿子道:“算你个衰仔有良心!等我换件衫,即刻去!”
她吩咐佣人收拾几件换洗衣物,又对佣人道:“过年这几日你们自己安排,初六初七返工就得。”
左邻右舍的婆婆阿姨们闻声而来,在门口笑着打招呼:“坤仔又来接阿妈享福啦!”、“阿婶好福气,儿子孝顺,媳妇又贴心!”
坤妈笑着——回应,脸上满是自豪的光彩。
车子驶离蓝田,母亲望着窗外逐渐变得繁华现代的街景,沉默片刻,忽然拍了拍儿子的手:“秋堤那姑娘,稳重踏实,会持家,你要珍惜。”
“我知道,妈。”靓坤温声应道。
“明菜也是个好姑娘,心地善,又靓女。”母亲继续念叨,“两个我都中意。你个衰仔,要把握好,莫要辜负人家。”
靓坤知道母亲话里的深意,耐心解释道:“妈,我明白。秋堤事业在香港,明菜的心血在日本。她们都有自己的天地和追求,这也是我和她们商量好的。我不想把她们困在身边,希望她们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以后……孩子们也能有各自的精彩。”
母亲听罢,不再多问,只是又重重拍了拍他的手背。做母亲的,终究只盼儿女平安顺遂,身边人都能和睦安康。
浅水湾别墅里,因坤妈的到来,更添了几分传统年节的喜庆与热闹。秋堤早已指挥佣人将宅邸布置得年味十足——大门贴上烫金春联,窗棂挂着剪纸窗花,客厅摆满了金桔、桃花、水仙等各式年花,香气袭人。
见到坤妈,秋堤亲热地上前搀扶,一口一个“妈”,又端上炖好的燕窝糖水,哄得老太太眉开眼笑。中森明菜虽中文不算流利,但态度恭敬柔顺,特意用不太熟练的粤语问好,又奉上从日本精心挑选的茶点和补品,也很快博得了老太太的欢心。
三个女人坐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准备炸油角、蒸年糕等应节小吃,笑语不断,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