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结束后的第三个小时,我回到公司。
走廊灯光亮着,和往常一样安静。我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It部。刚在屏幕前坐下,系统提示就跳了出来:苏砚笔记本终端,异常删除操作记录,时间是今天上午十点零七分。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点了导出日志。
文件生成得很快。我翻到操作明细,看到删除指令的发起账户——赵峰。权限级别高,路径精准,直奔我的项目备份文件夹。他删得很彻底,连回收站都没留。
但我没动表情。
我知道数据在哪。
“能恢复吗?”It同事问。
“不用恢复。”我说,“原始数据本来就没丢。”
我打开企业云后台,输入个人加密密钥。三秒后,所有被标记为“已删除”的文件全部重新出现。版本时间戳清晰,最后一次同步是在昨天凌晨两点十七分,早于赵峰的操作时间。
“他删的是本地副本。”我把屏幕转向对方,“我们有自动同步机制,所有核心资料每小时上传一次。他不知道。”
同事点头,“那要不要封他的权限?”
“已经失效了。”我说,“人事流程走完,账号今晚自动注销。”
但我还是让It导出了完整的操作轨迹,包括Ip地址、设备型号和登录时间。然后把整个压缩包命名存档,附上一份《刑法》第二百七十六条的截图:由于行为人出于泄愤报复目的,对单位生产经营资料进行恶意删除,造成严重后果的,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我把它一起放进邮箱,收件人是法务和人事总监,抄送自己。
做完这些,我拎起包走出It部。
刚走到转角,看见赵峰从电梯出来。
他穿着深色风衣,手里提着一个纸箱,里面是他的私人物品。路过前台时,保安没有拦他,也没人跟他说话。他低着头,脚步不快,但走得稳。
我站在原地没动。
他抬头看见我,顿了一下,嘴角扯了一下,像是笑,又不是笑。
我没回避视线。
他迈步往前走,经过我办公室门口时,又停了。门开着,我的电脑还亮着,屏幕上显示着刚刚同步完成的数据列表。
他看了一眼,再看我。
“你那些东西,”他说,“我已经删了。”
“我知道。”我说。
“那你现在拿什么交差?”他声音不高,带着一点试探。
我没回答,转身走进办公室,打开笔记本。
他跟着进来半步,在门口站着。
我点开云端目录,找到那个被删过的文件夹,双击打开。一排排文档列出来,时间、标题、版本号,完整无缺。
“你删的是副本。”我调出操作日志并排对比,“这是你的登录记录,这是删除动作,这是系统自动备份的时间点。你在前十分钟改过密码,以为能清掉痕迹?mAc地址还在。”
他没说话。
我继续说:“所有操作都有留痕。你不仅删了数据,还试图覆盖日志。这已经不是内部违纪了。”
他脸色变了。
“我已经把证据交给法务。”我说,“顺带提了一句《刑法》第二百七十六条。他们很重视。”
他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你以为最后还能拉我下水?”我看着他,“你错了。高效不是靠熬夜撑出来的,也不是靠毁别人成果赢的。它是规则,是流程,是每一个动作都经得起查。”
他往后退了一步。
“你现在走,还能体面离开。”我说,“再碰任何系统,就是刑事问题。”
他没再说一句话,转身往外走。
我跟出去,站在走廊中间。
他走到电梯口,按下下行键。灯亮了,门缓缓打开。他进去,背对着我。
就在门快要关上的瞬间,他忽然开口:“你以为这就完了?”
我没有走近,也没有提高声音。
“对你来说,已经完了。”我说,“但对我们,才刚开始。”
电梯门合上。
我站在原地没动,直到手机震动。
是It部的新消息:“所有备份确认安全,未发现其他异常访问。”
我回了个“好”,把手机放回口袋。
转身往办公室走。
桌上笔记本还开着,屏幕右下角显示时间:17:23。离下班还有三十七分钟,我已经完成了今天最后一项工作。
我把包放在椅子上,打开抽屉,拿出一份纸质文件。封面写着《非必要加班申报制度(草案)》,下面一行小字:提交人,苏砚。
我翻开第一页,拿起笔,在第一条空白处写下修改意见。
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很轻。
外面走廊有人走过,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慢慢消失。
我写完最后一句,放下笔,抬头看了眼窗外。
天还没黑,城市灯火已经开始亮起来。
楼下大堂的电子屏正在滚动播放今日新闻摘要,其中一条是:“某知名企业高管因涉嫌泄露商业机密被依法采取强制措施。”
画面一闪而过。
我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桌面。
笔还躺在纸上,墨迹未干。
门外传来新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