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的那条“稳住”消息还在手机屏幕上亮着，我把它锁了屏，放回包里。林晓抬头看我，眼神里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
“可以通知他们了。”我说。
她立刻打开邮箱，把之前拟好的会议邀请发了出去。收件人只有三个：我和另外两个老员工。标题写的是“工作方法交流会”，时间定在下午五点十分，地点是三号会议室——就是昨天被冻结权限的那个房间。
十分钟后，林晓和两个老员工陆续走进会议室。门关上后，她顺手拉上了百叶窗，只留一条缝透光。
“刚才人事系统更新了公告。”我打开笔记本，“行程报备不具执行效力，这意味着我们现在的每一步都有制度支撑。”
其中一位老员工皱眉：“可赵峰要是私下找麻烦呢？比如压项目、卡评分？”
“他能压一次，压得了三次？”我说，“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对抗，是建立自己的节奏。谁都不用当出头鸟，但谁也不能再默认‘加班才算敬业’这种鬼话。”
林晓点头，在本子上记下关键词。
我继续说：“高效不是少干活，而是干对事。举个例子，上周那份客户报告，你们用了多久？”
另一个老员工苦笑：“三天，改了七版。”
“我在九十分钟内完成过类似结构的报告。”我说，“用番茄钟拆分任务，配合优先级矩阵筛选核心模块。真正花时间的，从来不是写，而是判断该不该写。”
有人问：“可领导非要你写没用的东西怎么办？”
“那就查流程。”我调出公司《项目规范》第五条，“非必要不得重复提交同类材料。如果他让你重做已经审批通过的内容，直接回复：请确认此项调整是否触发流程变更，并注明依据条款。”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这不是推脱，是让规则说话。”我说，“每一项不合理指令，都值得被记录。时间、内容、缺失依据——这些不是为了举报，是为了防止记忆被扭曲。”
林晓突然低声开口：“但如果他报复呢？比如穿小鞋、边缘化……我们真能扛住吗？”
我看她一眼。这个问题来得正好。
“我有100种合规反击方式。”我说，“现在说三种最常用的。”
三人同时坐直了些。
“第一，遇到无依据指责，当场邮件澄清。抄送hR，标题写清楚‘关于xx事项的责任归属说明’。不用情绪化，只列事实：任务来源、完成节点、审核记录。只要留下痕迹，他就没法事后倒打一耙。”
“第二，绩效评分明显不公？走复核流程。申请调阅全过程记录，包括初评意见、修改反馈、最终决策理由。公司规定必须留存，他拿不出来，就是违规。”
“第三，资源被刻意卡住？给分管领导发协作障碍报备函。模板我都整理好了，写明需求、受阻情况、影响范围。一旦发出，后续所有延误责任自动转移。”
我说完，会议室里没人说话。
那位最先质疑的老员工慢慢点头：“听起来……不像闹事，倒像是自保。”
“本来就是。”我说，“我们不是搞对立，是在守住基本盘。别忘了，陈总今天还提醒我，今年的重点是交付质量，不是工时长度。只要结果摆在那里，谁都没法拿‘态度问题’压人。”
林晓翻开她的笔记本：“我可以把这些整理成一份内部指南吗？加密存进知识库，只限可信的人查看。”
“去做。”我说，“别署名，用代号。内容按场景分类，比如‘如何应对临时加活’‘怎么拒绝无效会议’。越具体越好。”
另一位老员工犹豫了一下：“我能参加这种分享，但不想被人知道我参与了组织。”
“没有组织。”我说，“只有信息共享。联盟不签名字，不开大会，每周五下班前站会十五分钟，轮流在茶水间碰一下，同步动态就行。不录音，不留痕，全靠自觉。”
他松了口气。
“记住一点。”我合上电脑，“我们不是要改变谁，是要保护自己不被改变。以前大家忍，是因为以为只能忍。现在我们知道，规则可以用，流程能反制，沉默不是金，是帮凶。”
林晓轻声说：“我已经开始记录了。今天早上赵峰让我补交上周的外出登记，我没回。等满三天没催，就归档为‘未启动正式监管程序’。”
我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但点了点头。
会议结束前，我把U盘插进笔记本，导出一份精简版《权益指南》操作清单，传到群里。文件名叫“备用方案”。
“有问题随时问我。”我说，“不必等到出事。预防比补救重要。”
四个人起身收拾东西。林晓最后一个离开，临走前回头看我。
“下次站会，我带咖啡。”
我说好。
她走出去，门轻轻合上。
我坐回位置，打开邮箱准备整理今天的要点。屏幕右下角忽然弹出一条系统提示：
检测到非常规远程访问尝试，来源Ip已标记，日志自动保存至本地备份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