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的时候,我正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十七点零三分,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但已经有同事在收拾包准备走人。
林晓快步走过来,声音压得很低:“苏总,老周和李姐说要退出联盟。”
我没抬头,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两下,把刚整理完的数据表存进加密文件夹。“理由呢?”
“说方法太硬,节奏跟不上,怕被连累。”她顿了顿,“但我听他们私下聊,是赵峰昨天单独找过他们,说了很久。”
我这才抬眼看了她一下。她脸色有点紧,但没慌。
“他还说了什么?”
“让他们想想‘代价’,还提了上次项目复盘会被删记录的事。”林晓咬了下嘴唇,“他暗示您这套模式迟早出事,不如早点划清界限。”
我合上笔记本,站起来。“叫所有人来会议室,十分钟后开会。别说是我的命令,就说例行进度同步。”
林晓点头走了。
我顺手抓起桌上的文件夹,里面装着这三个月联盟成员的工作数据。效率、加班时长、审批通过率、客户反馈评分,每一项都做了对比。不是为了吵架,是为了让事实说话。
会议室灯光打下来,人陆陆续续进来。老周坐得靠后,低头看手机。李姐进门时看了我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
等人都到齐,我把文件夹放在桌上,打开投影。
“有人想退出高校联盟。”我直接开口,“我不拦。这个组织从成立第一天就说清楚了——自愿加入,自由退出。”
底下没人接话。
我点开第一张图表。“过去九十天,参与联盟的成员平均完成任务时间缩短四十分钟每天,加班减少六小时每周,病假请假次数下降七成。客户满意度上升十二个百分点。”
屏幕上数字一栏栏跳出来。
“这些不是我吹的,是系统自动统计的。你们每个人的名字都在原始数据里,随时可以查。”
有人开始翻自己的笔记本。
“我们做的从来不是‘少干活’,而是‘不干蠢活’。”我说,“会议限时,议题提前发;任务拆解到人,责任明确;拒绝无意义返工,所有修改必须留痕。这些都是写在群公告里的规则,不是我个人风格。”
老周抬起头:“可现在压力太大了。你定的标准,别人没法照搬。”
“我没有定标准。”我看着他,“我只是拒绝做无效劳动。谁愿意每天花三小时改ppt配色,谁就继续加那个班。我不拦,也不学。”
李姐插了一句:“但赵总说,这样下去团队会分裂。”
“赵总会关心团队?”我笑了下,“他只关心谁听他的话。你们觉得他是为你们好,还是怕你们不听指挥?”
没人回答。
我把两份空白纸推到桌前。“这里有辞职信模板。如果真觉得待不下去,现在就可以填。我签字,hR那边秒批。”
全场静了下来。
“退出没问题。”我继续说,“但别一边享受精简流程带来的好处,一边否定这套做法。你用了半小时开完会,省下的时间去健身去陪家人,挺好。可你说这模式‘太狠’,那你是想回到以前每天熬到九点只为等领导一句‘可以走了’吗?”
会议室很安静。
“高效不是压迫。”我说,“是选择。你可以选留下来按规则做事,也可以选走回去当螺丝钉。但别一边占便宜,一边泼脏水。”
门在这时被推开。
赵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杯咖啡。
“怎么都在这儿?”他扫了一圈,“是不是有人压力太大,需要心理疏导?”
我看向他。“您觉得谁压力大?”
“听说有同事对工作模式有意见。”他语气平和,“作为管理层,我得关注员工状态。”
“他们的状态很好。”我打开实时考勤面板,“上周全员平均下班时间十八点十三分,比公司整体早四十七分钟。病假人数为零。客户交付准时率百分之百。”
我顿了顿。“反倒是您分管的组,上个月累计加班一百三十二小时,三个项目延期。不知道这是管理风格问题,还是员工状态问题?”
他嘴角动了动。
“我们今天开会也不是为了讨论谁压力大。”我转向那两人,“给你们二十四小时考虑。明天这个时候,我要答复。留下,欢迎。离开,不送。”
散会后,其他人陆续出去。
我坐在原位没动,打开手机,确认会议录音已自动上传云端,并标记为“高优先级存档”。
林晓路过门口,朝我点了点头。
我回了个眼神,继续翻刚才导出的数据包。
其中一条异常记录引起了注意:三天前凌晨,联盟共享文档的日志显示有一次短暂的权限变更尝试,来源Ip已被清除,但系统留下了操作痕迹——试图添加一个未知审核节点。
我记下了时间戳。
正准备进一步追踪,电脑右下角弹出新消息提醒。
是It安全部的内部通道。
“你查的那个关键词监控进程,不止记录‘离职’和‘投诉’。”
“它还标记了‘高效联盟’‘苏砚’‘规则优化’这几个词。”
“每次你发起制度调整,相关讨论片段都会被打上标签,归类存档。”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一会儿。
手指移到鼠标上,重新打开监控日志查询页面。
输入“高效联盟”,设定时间范围为近一个月。
搜索结果跳出来的瞬间,页面左下角的网络状态图标闪了一下。
延迟从正常的3ms跳到了896ms。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屏幕突然黑了一秒。
恢复时,浏览器仍在加载,但地址栏的链接已经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