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府再次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与上次朱由检苏醒时的诡异躁动不同,这一次,整个王府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冻结,连空气都凝滞沉重。张伟的銮驾甫一抵达,便能感受到那股从内殿弥漫出来的、深入骨髓的冰冷气息,以及仆从脸上那无法掩饰的、源于未知的恐惧。
“陛下!”信王府的总管太监连滚爬爬地迎上来,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带着哭腔,“殿下他……一个时辰前还好好的,突然就……就浑身发冷,如同坠入冰窖,气息也越来越弱,怎么唤也唤不醒!太医们用了所有法子,都……都无济于事啊!”
张伟的心沉了下去。他挥退众人,只带着两名绝对心腹侍卫,快步走向朱由检所在的内殿。越靠近,那股寒意越发明显,甚至殿门外的石阶上都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推开殿门,一股混合着浓郁药味和极致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张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殿内没有生火盆,光线昏暗,朱由检静静地躺在床榻上,身上覆盖着厚厚的锦被,但露在外面的脸颊和手指,却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白色,仿佛血液都已凝固。他的呼吸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胸膛的起伏间隔长得令人心焦。
这绝不是普通的昏迷或疾病!
张伟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探向朱由检的额头——触手之处,一片冰寒,仿佛触摸的不是活人的皮肤,而是寒冬腊月的坚冰!他下意识地缩回手,心中骇然。
他立刻集中精神,用意念锁定脑海中那个代表朱由检的系统标记。
【目标:朱由检】
【状态:深度冻结(异常)】
【核心协议:???(活性极度降低,进入强制休眠状态)】
【能量水平:濒临枯竭】
【关联警告:检测到外部强制指令干扰!疑似触发‘协议’自我保护机制!】
【风险:持续冻结将导致生命体征彻底消失!】
强制休眠?!自我保护机制?!
是朱由检体内的某个协议,在感受到外部(很可能是那个“错误节点”)的强烈干扰或攻击时,启动了极端的自我保护,将整个系统(包括朱由检的肉身)“冻结”了起来,以避免被彻底操控或破坏?!
这印证了“方舟”通过徐光启传递的信息——朱由检体内的协议,与“错误节点”之间存在“未知交互”!而这次,交互的结果是毁灭性的!
必须做点什么!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冻死”!
张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尝试着像之前激活“文明壁垒”或链接太庙那样,将自己的精神力缓缓探出,如同温暖的涓流,试图融入那片冰封的领域,去唤醒那沉寂的“协议”。
然而,他的精神力刚刚触及朱由检的身体,就如同泥牛入海,被一股更加深邃、更加冰冷的无形力场瞬间吞噬、湮灭!非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让他本就因能量不足而虚弱的系统界面一阵剧烈闪烁,能量槽差点跌回【3%】!
不行!蛮干毫无用处,反而会加速自身能量的消耗!
怎么办?!
张伟额角渗出了冷汗,看着朱由检那越来越微弱的生命气息,一股无力感再次攫住了他。他拥有系统,知晓部分真相,却似乎依旧无法改变这残酷的现实。
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弟弟,在他面前以这种诡异的方式“死去”?
不!一定还有办法!
他猛地想起脑海中那刚刚解锁的【规则洞察】权限!虽然使用它风险巨大,可能导致精神永久损伤或被“规则”同化,但此刻,或许这是唯一能窥破这“冰封”本质,找到一线生机的方法!
朱由检体内的“协议”,本质上也是一种“规则”的体现!只要能看清其运作的底层逻辑和此刻被干扰的关键点……
赌了!
张伟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他不再犹豫,将系统仅存的【4%】能量,以及自身大部分的精神力,如同孤注一掷的赌徒,全部投入了那个缓缓旋转的、代表着【规则洞察】的灰色星璇图标之中!
“给朕……看清楚!!”他在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咆哮!
“嗡——!”
比上一次更加剧烈、仿佛要将灵魂彻底撕碎的痛楚瞬间席卷了他!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强行抽离,投入了一个由无数冰冷、断裂、扭曲的规则线条构成的混乱空间!这里,便是朱由检体内那异常“协议”的具象化!
他“看”到,代表“庇护”的淡金色规则线与代表“清除”的暗红色规则线,原本就处于极其不稳定的纠缠状态,而此刻,一股来自外部的、充满了恶意与侵蚀性的漆黑能量(毫无疑问来自那个“错误节点”),如同跗骨之蛆,正死死地缠绕在两条规则线的交界处,疯狂地注入混乱的指令,试图强行将两条线同时污染、崩解!
而“协议”本身的防御机制,则化作了一片绝对的“冰封”领域,将核心区域与那漆黑能量一同冻结,以这种同归于尽般的方式,延缓着被彻底侵蚀的进程!
关键点……就在那漆黑能量与规则线交缠的核心!
洞察完成!
张伟的意识如同被扔回岸上的鱼,剧烈地喘息着,眼前阵阵发黑,系统的能量槽已然见底,只剩下可怜的【1%】在闪烁着濒危的红光。精神上的剧痛和虚弱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但他得到了最关键的信息!
那漆黑能量的侵蚀点,并非无懈可击!在“冰封”状态下,它的活性也大大降低,其与朱由检本体生命能量的连接点,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转瞬即逝的“规则缝隙”!
他不需要去对抗那庞大的漆黑能量,他只需要……在那个“缝隙”出现的瞬间,注入一股纯粹的、温和的、代表“生机”的能量,或许就能暂时稳定住朱由检的生命体征,为“协议”的自我修复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生机……能量……
他自身能量已然枯竭,系统也濒临关机……哪里还有能量?!
他的目光,猛地落在了自己因为紧握而指节发白的手上——不,不是手,是他这具身体!这具属于大明皇帝朱由校的身体,是否……也蕴含着某种他所未知的、属于这个位面的“气运”或“生机”之力?!
没有时间犹豫了!
张伟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一股腥甜之气瞬间充满口腔!他将这蕴含着痛楚与决绝的、“活着”的证明,混合着最后一丝残存的精神意念,以及那身为帝王、或许真有一丝“天命”加持的渺茫信念,化作一股微弱却无比凝聚的暖流,对准了他“看”到的那个即将闪现的“规则缝隙”,狠狠地……灌注了进去!
“噗……”
仿佛冰雪消融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内殿中几不可闻。
朱由检那青白色的脸颊上,一抹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红晕,一闪而逝。他那几乎停止的胸膛,猛地吸入了半口冰冷的气息,虽然依旧微弱,但那令人绝望的间隔,似乎……缩短了那么一丝丝。
【警告!系统能量严重不足!即将进入休眠……】
【目标‘朱由检’状态更新:深度冻结(缓和),生命体征微弱稳定。】
【核心协议:???(进入低速自我修复模式,预计耗时:未知)。】
成功了……暂时……
张伟看着那行提示,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巨大的虚弱和灵魂被掏空的感觉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眼前一黑,向后倒去,被身后的侍卫及时扶住。
然而,就在他意识模糊,即将陷入昏迷的前一刻,他仿佛看到,朱由检那紧闭的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那即将彻底陷入黑暗的系统界面,在最后一丝能量耗尽前,捕捉到了一丝极其诡异、仿佛来自遥远彼端的、断断续续的信号波动,并转化成一行残缺不全的文字:
【……检测到……异常……共鸣……信标……笔……与……冻结协议……产生……微弱……同步……】
【来源……锁定……信王府……地下……???】
信王府地下?!有什么东西,与那支笔,以及朱由检体内被冻结的协议……产生了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