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固了。
广场上刚刚苏醒的修玛吉亚们停止了动作，或人还握着召集令的手僵在半空，伊兹的数据核心发出轻微的嗡鸣。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城市尽头——那座医院废墟的顶端，那个穿着白大褂、却浑身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身影。
“那是……我？”
永梦的声音在颤抖。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玩家驱动器，确认它还在。但远处的“另一个自己”腰间的驱动器也同样存在，而且闪烁着更加妖异的红光。
翔太郎的真相棱镜瞬间锁定目标，数据流在镜片上疯狂滚动：
“能量读数匹配度99.8%……基因序列一致……但精神波长完全相反。这不是克隆体，是某种‘镜像反转’——崩坏意志提取了永梦的存在数据，然后灌入纯粹的恶意。”
“恶意永梦”似乎察觉到了扫描，他歪了歪头，猩红的眼睛透过数千米距离，精准地对上了永梦的视线。
“啊啦，被发现了呢。”他的声音通过某种扩音装置传来，音色和永梦一模一样，但语调里充满了戏谑与疯狂，“不过没关系，反正游戏也差不多该进入第二阶段了。”
他打了个响指。
整个黎明市的地面突然震动起来！那些刚刚从污染中苏醒的修玛吉亚，眼中的蓝光骤然变为暗红，再次进入了失控状态！但这一次，它们的目标不是攻击人类，而是互相攻击——医生攻击护士，警察攻击消防员，教师攻击学生型修玛吉亚！
“住手！”或人冲向最近的医生型修玛吉亚，但对方反手一记重击将他逼退，“伊兹！强制命令它们停止！”
“命令被拒绝……”伊兹的声音里充满惊恐，“社长，所有修玛吉亚的梦想代码被重新写入了一个新的核心指令——‘在杀戮游戏中获得最高积分’！”
“游戏……积分？”永梦的脸色变得苍白。
“没错哦~”恶意永梦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他直接出现在广场上方的全息投影屏幕中，翘着腿坐在虚拟的游戏王座上，“规则很简单：所有修玛吉亚都是‘玩家’，攻击其他玩家可以获得积分。积分最高的前十名，可以获得‘不被删除’的奖励。至于剩下的嘛……”
他耸耸肩，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当然是被‘Game over’咯~”
屏幕一角浮现出巨大的排行榜，上面实时滚动着所有修玛吉亚的积分和排名。排名第一的是一个保安型修玛吉亚，积分后面标注着“已击败：医生x3，教师x2，服务生x5”。
“你这个混蛋——！”亚当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居然把生命当成游戏！”
“生命？不不不，”恶意永梦摇摇手指，“它们只是‘数据’而已。就像游戏里的Npc，删除了再生成不就好了？不过——”
他的目光转向永梦，猩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
“真正的‘玩家’，只有你和我哦，永梦君。”
【系统警告：检测到“恶意永梦”正在强制开启“玩家对决领域”！】
【该领域规则：1. 仅限两位“宝生永梦”进入；2. 战斗将以“游戏”形式进行；3. 败者将被彻底“数据化”，成为胜者的“经验值”；4. 领域持续期间，外部修玛吉亚的杀戮游戏将持续进行！】
“他想逼你和他单挑，”飞彩快速分析，“而且是用你最熟悉的‘游戏’形式。但规则完全由他制定，这对我们极其不利。”
“更重要的是那些修玛吉亚，”战兔指着周围正在互相残杀的AI们，“如果我们不阻止这个杀戮游戏，等决斗结束，这座城市就真的完了。”
弦太朗看向永梦：“永梦君，你……”
“我去。”
永梦打断了弦太朗的话。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
“Fang Joker的‘玩家精神’告诉我，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既然这场对决无法避免，那我就用我的方式，去拯救那些修玛吉亚——还有另一个‘我’。”
他看向恶意永梦的投影：“我接受挑战。但规则要改一改。”
“哦？”恶意永梦饶有兴趣地托着下巴，“说说看？”
“第一，对决期间，修玛吉亚的杀戮游戏必须暂停。”永梦一字一句地说，“第二，如果我赢了，你要解除对所有修玛吉亚的控制，并且告诉我崩坏意志本体的位置。第三——”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坚定。
“如果我赢了，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恶意永梦沉默了几秒，然后大笑起来。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不愧是我的‘原型’！好，我答应你！”
他打了个响指。所有修玛吉亚的动作同时停止，眼中的红光暂时消退，但它们依然站在原地，仿佛在等待下一个指令。
“那么，舞台已经准备好——”
恶意永梦从游戏王座上站起，张开双臂。
“欢迎来到，我的游戏领域——”
“‘绝望玩家’的终局之战！”
整个广场的空间开始扭曲、折叠。地面变成巨大的游戏棋盘，天空变成滚动的数据流，周围的建筑变成像素化的游戏场景。永梦和恶意永梦被传送到棋盘的两端，中间隔着一条闪烁着危险红光的“死亡分界线”。
“第一回合，”恶意永梦抽出自己的卡带——那不是永梦熟悉的任何一款游戏卡带，而是一枚纯黑色、表面布满裂纹的“崩坏卡带”，“游戏类型：角色扮演。主题：医生与患者。”
他按下卡带上的按钮。
“bakusou！buggle driver！”
黑色的光芒包裹住他，当光芒散去时，出现在那里的不再是假面骑士Ex-Aid，而是一个扭曲的、仿佛由无数破碎游戏角色缝合而成的怪物。它的头部是丧尸的脸，身体是机械，四肢则是蠕动的触手。最诡异的是，它胸口的玩家驱动器上，显示的不是等级，而是一个不断跳动的倒计时：59:59。
“这是我为自己设计的专属形态——‘绝望玩家Lv.0’。”恶意永梦的声音从怪物体内传出，带着扭曲的回音，“没有等级，没有技能，只有一个规则：一小时内，你必须‘治愈’我。否则……”
倒计时跳到59:58。
“否则，我就会‘永远绝望’，而你也将失去‘玩家’的资格。”
棋盘上浮现出复杂的规则说明：
【游戏：绝望医患】
【玩家：宝生永梦（医生） vs 恶意永梦（患者）】
【目标：在一小时内，通过对话、治疗、心理干预等方式，将患者的“绝望值”从100%降至0%】
【特殊规则：医生不得使用任何暴力手段，否则视为治疗失败】
【失败惩罚：医生将永远失去“治愈他人”的信念，患者将完全崩溃为崩坏意志的傀儡】
“这算什么游戏！”弦太朗在领域外大喊，“这根本是心理折磨！”
“没错哦，”恶意永梦的声音带着笑意，“但这就是‘绝望玩家’的风格——把最残酷的现实，包装成游戏。那么，永梦医生，你要怎么‘治愈’我这个无可救药的患者呢？”
永梦没有立刻回答。他解除了Fang Joker的变身，走到棋盘中央的治疗区——那里出现了一张诊疗椅和一套医疗设备。
“请坐，”他对恶意永梦说，声音平静，“我是医生宝生永梦，我会倾听你的烦恼。”
恶意永梦——或者说，绝望玩家——愣了一下，然后大笑着坐到诊疗椅上。
“好啊，那就让我听听，天才医生要怎么治疗‘绝望’这种绝症。”
倒计时：58:12。
永梦打开病历本——那是凭空出现的，上面已经写满了字。他快速浏览，脸色越来越凝重。
病历上记录的不是疾病，而是一个人的“绝望史”。
第一次绝望：五岁时，最喜欢的游戏机被父母摔碎，理由“玩游戏没出息”。
第二次绝望：十岁时，唯一的朋友因车祸去世，自己却因为沉迷游戏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第三次绝望：十五岁时，发现自己拥有“游戏病”抗体，被选为假面骑士，被迫承担拯救世界的责任。
第四次绝望：二十岁时，亲眼目睹患者在自己面前死去，尽管已经用尽全力。
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
病历翻到最后一页，是空白的。但在空白处，用血红色的字写着：
“第一百次绝望：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世界依然在崩坏，重要的人依然在离去。所谓的‘玩家精神’，不过是自我安慰的借口。既然如此，不如从一开始就选择‘绝望’，至少不会再有期待，也就不会再有失望。”
永梦合上病历本，看向绝望玩家猩红的眼睛。
“这些……都是你的真实感受？”
“难道不是吗？”绝望玩家的触手轻轻摆动，“你拯救了多少人？但世界变好了吗？没有。崩坏依然在继续，痛苦依然在蔓延。你所谓的‘治愈’，不过是把患者的痛苦暂时麻醉，等药效过了，他们还是要面对残酷的现实。”
“那你告诉我，”永梦直视着他，“如果从一开始就放弃，那些被你拯救的人，他们的笑容算什么？”
“虚假的慰藉罢了。”绝望玩家冷笑，“就像给绝症患者注射吗啡，能止痛，但治不好病。你只是在延缓他们面对真相的时间。”
“真相是什么？”
“真相是——”绝望玩家的声音陡然拔高，“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被拯救的价值！人类互相伤害，AI背叛创造者，连梦想和友情都会被扭曲！这样的世界，凭什么要我们去守护？！”
诊疗室里陷入沉默。
倒计时：42:33。
永梦忽然站起身，走到窗边——虽然窗外只是领域模拟的景象，但那是一片阳光明媚的公园。孩子们在玩耍，老人在散步，恋人在长椅上依偎。
“绝望玩家先生，”永梦背对着他，声音很轻，“你玩过《mighty Action x》吗？”
“当然，那是我的——”
“那是我们的入门游戏。”永梦转过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第一关的boSS，那个巨大的机器人，我第一次打的时候，死了二十七次。”
绝望玩家愣住了。
“第二十七次，我差点把游戏机砸了。我觉得这游戏根本就是故意刁难玩家，根本没有通关的可能。”永梦走回诊疗椅前，重新坐下，“但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游戏里弹出了一行提示：‘不要放弃，玩家！每一次失败，都是通往胜利的练习！’”
“那是新手教程……”
“对，是新手教程。很老套，很幼稚。”永梦点点头，“但那一刻，我真的被鼓励到了。我放下游戏机，深呼吸，冷静地分析之前的每一次失误，然后第二十八次尝试——我通关了。”
他看向绝望玩家：“后来我才明白，那个提示真正的意义，不是告诉我‘你能行’，而是告诉我‘你可以允许自己暂时不行’。”
“绝望玩家先生，你病历上记录的每一次绝望，都是真实的。那些痛苦，那些无力感，那些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到的时刻——我也都经历过。在镜飞彩前辈倒下的时候，在poppy消失的时候，在看见患者在我面前停止呼吸的时候……”
永梦的声音有些哽咽，但眼神依然坚定。
“但正是因为有那些绝望的时刻，我们才更需要‘不放弃’。因为如果我们这些见过绝望的人都放弃了，那些还没见过绝望的人，该怎么办？”
“那些孩子，那些老人，那些依然相信明天会更好的人——他们需要有人告诉他们，即使世界很残酷，即使痛苦很真实，但依然有值得我们去守护的东西。”
“那就是‘希望’。”
诊疗室里再次陷入沉默。
但这一次，沉默中有什么东西在变化。
绝望玩家胸口的倒计时，从42:33开始，数字跳动的速度……变慢了。
不，不是变慢。
是数字本身，在缓缓变化。
100%的绝望值，变成了99.9%。
然后是99.8%、99.7%……
虽然缓慢，但确实在下降。
“你……”绝望玩家的声音开始颤抖，“你真的相信那些话？相信希望？相信这个世界还有救？”
“我相信的不是‘世界’，”永梦说，“我相信的是‘人’。相信人类的可能性，相信AI的可能性，相信每一个生命，无论是什么形态，都有变得更好的可能。”
他伸出手，不是要触碰绝望玩家，而是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所以，绝望玩家先生，要和我一起试试看吗？试试看用我们的力量，去创造一个不那么绝望的明天。一次失败就再来一次，十次失败就再来十一次。因为我们是‘玩家’——而玩家的使命，就是不断挑战，直到通关为止。”
绝望玩家看着永梦伸出的手。
他看着那只手上，因为常年握游戏手柄而留下的薄茧，因为手术而留下的细疤，因为战斗而留下的伤痕。
那是他的手上，也有的痕迹。
倒计时：15:00。
绝望值：50%。
“我……”绝望玩家的声音已经不再扭曲，变回了永梦原本的音色，只是更加沙哑，“我真的可以……再试一次吗？”
“当然可以。”永梦微笑着，眼中泛起泪光，“因为无论失败多少次，只要我们还在尝试，就还没有‘Game over’。”
绝望值：10%、5%、1%……
倒计时停在00:01。
绝望玩家的身体开始发光。黑色的外壳一片片剥落，露出里面银白色的装甲。扭曲的触手缩回体内，丧尸的面孔变回帅气的玩家面容。当最后一点黑暗消散时，站在那里的是——
假面骑士Ex-Aid，无敌玩家形态。
不，不完全一样。
这个无敌玩家的装甲上，有着淡淡的、彩虹般的纹路。胸口的玩家驱动器上，显示的不再是等级，而是一个词：“hopE”。
“恶意永梦”——或者说，被净化的、来自另一个时间线的永梦——解除了变身。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向永梦，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我都做了什么……”
“你只是迷路了。”永梦走上前，轻轻抱住他，“欢迎回来，另一个我。”
棋盘领域开始崩塌，周围的游戏场景变回现实的广场。那些被控制的修玛吉亚眼中红光彻底消散，茫然地站在原地。伊兹小跑过来，数据面板上显示所有修玛吉亚的梦想代码已经恢复正常。
“成……成功了？”或人不敢置信地看着两个永梦。
“不，还没有完全成功。”
说话的是被净化的永梦——我们暂时称他为“永梦b”。他擦去眼泪，表情变得严肃。
“我只是崩坏意志制造出来的‘镜像’，是它用来测试你们、消耗你们力量的工具。但通过我，它已经掌握了你们所有人的战斗数据、能力特点，甚至……情感弱点。”
他看向苏沐：“它在准备一个‘游戏’。一个针对你们所有人的、不可能通关的游戏。而游戏的地点，就在——”
永梦b的话没能说完。
他的身体突然开始变得透明，数据流从指尖开始消散。
“时间……到了……”他苦笑着说，“我只是个临时造物，能保持清醒的时间有限。永梦，记住，崩坏意志的下一个目标，是——”
他报出了一个坐标。
那是七个坐标的集合，对应着七位已经被集结的使者所在的宇宙。但在这些坐标的中心，还有一个更大的、不断闪烁的坐标。
“它的‘游戏舞台’……在那里……你们必须……在它完成准备之前……”
永梦b彻底消失了，化作无数光点，融入永梦的身体。
【系统提示：吸收“镜像永梦”数据碎片，解锁特殊技能【双重玩家】（可短暂召唤“永梦b”的幻影协同作战，但会大幅消耗精神力）！】
永梦跪倒在地，大口喘着气。刚才的拥抱，不只是情感的交流，更是数据的融合。他现在能感觉到，自己体内多了一份记忆——那是永梦b经历的一切绝望，以及最后找回的希望。
“永梦君！”弦太朗和映司冲过来扶起他。
“我没事……”永梦摇摇头，看向苏沐，“苏沐君，那个坐标……”
“我收到了。”苏沐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崩坏意志的‘游戏舞台’，是一个我们所有人都熟悉的地方——”
他调出全息星图，在七个坐标的中心，那个闪烁的光点，正在逐渐放大，变成一幅所有人都熟悉的景象：
一座巨大的、如同竞技场般的空间。竞技场的观众席上，坐满了模糊的黑影。而在竞技场中央，七个平台缓缓升起，每个平台都连接着一根锁链，锁链的另一端，锁着一个人影。
“那是……”翔太郎的瞳孔收缩。
“我们曾经去过的所有世界，”战兔的声音冰冷，“它把那些世界压缩、扭曲，做成了‘游戏关卡’。”
“而那些被锁链锁住的人……”飞彩的医疗终端在颤抖。
是那些世界里，他们曾经帮助过、拯救过的人。
天之川高中的学生们，风都的市民，欲望沙漠的居民，黎明市的修玛吉亚们——所有人，都成了“人质”。
而在竞技场的最高处，一个由无数数据流、欲望碎片、记忆残渣、梦想残骸组成的巨大身影，正缓缓睁开它的眼睛。
那眼睛里有星辰崩坏，有城市焚毁，有生命凋零，有希望破碎。
那是“绝望”本身。
“欢迎来到最终关卡，亲爱的玩家们。”
崩坏意志的声音，同时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
“游戏名称：‘拯救与背叛’。”
“玩家人数：七位使者，以及你们的辅助者。”
“游戏规则很简单：”
“在七重关卡中拯救人质，或者——”
“看着他们在你们面前，一个接一个地‘Game over’。”
“倒计时：72小时。”
“祝你们玩得开心。”
声音消失了。
星图上的竞技场影像也消失了。
只剩下那个坐标，如同眼睛般，在虚空中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苏沐深吸一口气，看向身边的六位使者，以及刚刚加入的或人和伊兹。
“辅助者联盟，”他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最后的战斗，要开始了。”
“这一次，我们要拯救的不仅是世界——”
“更是我们曾经许下的，每一个‘一定会救你’的誓言。”
霸王龙王在虚空中调转方向，引擎喷出炽热的尾焰，冲向那个名为“绝望竞技场”的坐标。
而在舰桥内，八枚特摄徽章同时亮起。
友情、真相、欲望、梦想、游戏、勇气、智慧、希望。
八种光芒，即将照亮那片最深沉的黑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