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胡管家刚才还说,一晚上都没出房门,魏策又说亥时五刻在走廊见到了胡管家。”苏念雪将两人发言中的冲突点道出。“明显有问题。”
“会不会也是去上厕所?或者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才没说。”秦铮问。
“可是如魏策所言,胡管家神情慌张,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反倒是像闯了祸。”瑾妍表情严肃地说道。
胡管家的异常还需进一步盘问,瑾妍又问起封俞和秦铮刚才的发现。
“你们查验现场,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封俞点点头,说道:“走吧,这个得现场演示。”
于是几人又重新回到提木官遇害的房间,封俞蹲下来,指着伏在地上的尸体后背,红色的官袍上,沾了一些难以察觉的灰色。
“这是什么?”瑾妍问。
“这是香灰,一般在寺庙比较常见。”封俞解释道。
“香灰?这能说明什么呢?不会是本来就沾上的吗。”瑾妍问。
“你傻啊,昨天什么天气,那么潮湿的下雨天,就算没淋到雨,这种干燥程度的香灰也不可能是从外面带来的。”封俞露出一个无语的神情,继续说。“这说明,这点香灰是来山庄之后沾上的,山庄里有这种地方吗?”
“三楼的祠堂?会烧香吗?”苏念雪看向魏策发问。
“不知道,说实话我没进去过,我才来几天呀。”魏策摇了摇头。
瑾妍忽然意识到这个线索的指向:“背上沾了香灰,说明曾摔倒在地......和人搏斗?遇袭?甚至有可能,这里都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还有这个,后脑勺处的敲打,伤在左侧,还这么轻,你能看出来问题所在吗?”封俞饶有趣味地看向瑾妍,似乎在等她自己察觉。
瑾妍摸着下巴,又用手比划了一下,说道:“你是说,这个敲伤了提木官的人,是左撇子?”
“不敢说必然,但八九不离十吧。”封俞自顾自地点点头。
“主寨居中都有谁是左撇子?”秦铮问魏策。
“没注意过,但我是左撇子。”魏策左手挠了挠头。
“胡管家。”苏念雪说道。“昨晚吃饭的时候,他就坐在我的正前方,夹菜的时候,他的筷子和我却在同一侧。”
嫌疑点再次落在胡管家头上,瑾妍决定再次拷打一番胡管家。五人一齐走到二层的西边,瑾妍和苏念雪推门而入,封俞三人则留在门外旁听。
胡管家显然被这架势吓到了,语无伦次地问道:“怎......怎么了?”
“老实交代!”瑾妍厉声说道。
“交代什么啊......刘大人不是我杀的啊......”胡管家满脸憋屈。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屈打成招,铁证如山!”瑾妍摆出名侦探的十六字真言。
苏念雪则慢条斯理的摆出刚才的疑点,包括提木官的伤与左撇子,以及夜晚出门的证言。
一唱一和之下,胡管家终于忍不住,全都交代了出来。
“我招,我都招......”胡管家年纪也不小了,瘫坐在床榻下,像个断了线的木偶。
“昨晚,我是去找过刘大人,我帮他办的事,都办成了,他却不肯答应我的请求,还威胁我,我一怒之下,就用手边的木棍敲了他,但他真的不是我杀的啊,你们也看到了,刘大人是被山神惩罚死的,和我无关啊。”
“帮他?办什么事?”鉴于信息量太大,瑾妍只能一件一件问。
胡管家绝望地摇了摇头,不肯说下去。
“你若现在不说,等下可就要去萧庄主面前交代了。”瑾妍瞪大眼睛。拍了拍桌子警告道。
“小妍,不要虐待老人嘛。”苏念雪安抚着瑾妍的情绪,而后和声细语地和胡管家交流道:“胡大哥,你如实说就好,我们会替你保密的。”
苏念雪和瑾妍合唱了一出黑白脸的戏,胡管家果然绷不住,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的叙述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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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九日,子时一刻,提木官房间。
雷声大作,雨落连绵。
“刘大人,换木材的事,我都给您办好了,您看那......”胡管家弓着身子说道。
“急什么?这不是还没交新木材呢嘛!等下个月再说。”刘纹庶站在房间一侧,欣赏着窗外的雨景。
“不能再拖了啊...萧庄主迟早会查到我头上的,我这几天必须要走,您不是答应我了吗,只要我按您说的做,就帮我在冀沧城安家置业的。”胡管家不死心,依旧低着身子求情。
“那你找庄主说去,就说你盗用库卷,私吞供木,以次充好。”刘纹庶转过身,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胡管家被气的险些仰过去:“这......这些不都是你指使我做的吗!”
“谁知道啊,有种你去告,看庄主相信谁,信你又怎样,不信又怎样,反正工部的处罚已经送到了,他也只能认栽不是吗?”刘纹庶背过身去,准备沏杯茶喝喝。
咬牙切齿,怒火中烧,忍无可忍。胡管家抄起门边的木棍,冲着刘纹庶的后脑勺砸了过去,刘纹庶轻啊了一声。随即倒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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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提木官真名叫刘纹庶啊......”瑾妍嗦着手指说道。
“这不是重点吧。”苏念雪戳了戳瑾妍,继续问胡管家。“那砸晕提木官的木棍去哪了?”
魏策走了进来,不知从哪找来一根棍子,给苏念雪展示道:“那其实是平常用来撑住竹窗的棍子,因为下雨,所以寨居的窗子都关紧了,支撑棍也就取了下来,通常是一对。”
那支撑辊虽然不长,但十分结实紧致,用尽力气砸人,威力确实不小。
“可是现场,撑住窗子的仅有一根木棍。”封俞补充道。
“我不知道啊,我当时真的很害怕,以为闯了大祸,就赶紧回房间了......”胡管家缩成一团,不敢再抬头。
瑾妍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样看来,胡管家确实没有杀害提木官,凶手另有其人。而且,那根消失的支撑辊,非常关键。”瑾妍翻看着刚才记录发言的小本本。
“最后,盘一下已知的所有时间线:亥时二刻(21:30),萧庄主去提木官房间谈事。而后,提木官去了三楼,萧二娘的房间,查帐本,回来时是子时初刻(23:00),这点由那两名守卫作证。最后胡管家去找了提木官,起了冲突,提木官被砸晕在房间里,胡管家匆忙返回房间,被魏策看见,此时为子时一刻(23:15)。”瑾妍将刚才所有的时刻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