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喧嚣轻轻抹平,银月当空,宛如一位慈祥的母亲,柔和的光线照在操练场上,似乎给大地披上了一层轻纱。
几人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全力战斗了半个时辰,内力已经见底,尤其是苏念雪,刚才那一招耗尽了所有气力,早已无力支撑身体,仰面朝天,呆滞着望着夜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亦或者什么也没想。
操练场上安静的可怕,这样的气氛维持了一小会儿。
田预率先起身,抽出腰间的绳子,缓缓走向在地上似乎已经没了气息的杜崇,想要将他捆绑起来。
来到杜崇身边的田预,小心翼翼的去探其鼻息,确认存活与否。
还活着。
杜崇拼尽全力爬起来,扯开田预刚套上的绳子。
“别反抗了,让我们都省点力气。”田预劝道。
“哈哈哈......我就是死...也不会,落在...你们手中!!!”杜崇仰面大笑。双手举过头顶。
“月瑕——无垢”
伴随着杜崇喊出功法名,田预警觉的后撤一步,只见那月光渐渐笼罩住杜崇的身躯,其在周遭洒出的血竟从地上慢慢的漂浮起来,又同时聚集向杜崇的体内,然后是其满身的伤口,竟快速的愈合,只留下一道银白色的疤痕,杜崇眼神空洞,瞳孔全白,身躯变得粗壮,手指也变成了长而锋利的兽爪。
“见识下吧,你们一辈子......也......不会有机会见到!月...瑕魔...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碧华教...的最强,最强功法!教主大人!!!...我成了!”
杜崇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完成了涅盘,田预还没来得及打断,抽刀砍向杜崇,却被一爪子呼出去几十米远。
披头散发,四脚着地,连武器都丢在一边,眼冒白光,话音逐渐模糊,以至于最后喉咙中只能爆发出撕裂的怒吼。
他俨然已不是人类了,丧失了所有理智,成了一头发狂的野兽。
“快跑...快跑!!!”田预捂着胸口向瑾妍他们大喊。
瑾妍一手持剑,一手拖拽着瘫在地上的苏念雪,步步后撤,心头翻涌着巨大的绝望感。
杜崇狂奔着袭来,举起爪子要抓住二人。
“断岳式”
秦铮起身出招,挡在二人前面,如岩石般坚硬的长枪径直贯穿杜崇的手爪。杜崇发疯般呼出手爪,带着手上插着的长枪一掌便把秦铮捅穿,打倒在一旁。
“为什么,为什么要面对这些......”瑾妍心中一团乱麻,半个月前,她还是一个在课堂上开小差的高中生,而现在,她要面对无法战胜的怪物,以及眼睁睁看着同伴倒下。
“走不掉的,走不掉的。”瑾妍已无心逃跑。
说罢她拾起苏念雪手中的流苏剑,双手持剑,将苏念雪安置在身后。
“畜生!放马过来吧!!!”瑾妍大喊着为自己壮胆。
杜崇被声音激怒,朝站定的瑾妍飞扑过来。
“别人可以,我也可以。”瑾妍催动体内残余的内力,闭气凝神。
一个侧滚,闪躲开杜崇的扑击。
“环烟式”
瑾妍挥动右手的剑斩出一道火烟,阻挡了杜崇的视野。
“乾风破”紧接着便从雾中杀出,左手持着巽苍剑青光乍现,爆破声炸响在杜崇头上。
已是面容血肉模糊的杜崇,却并没有减缓攻势,好似不知疼痛一般。
“未济式、既济式”瑾妍来到杜崇身后快速的斩出两剑,而这一次却没有苏念雪那般的效果,只有剑刃的斩击伤。
杜崇转身出拳,一拳打在瑾妍举起的双剑上,很快的格挡,吃下这一拳恐怕要直接被打成碎片。然而即使是格挡住了攻击,瑾妍依旧被打飞数米,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杜崇再一次飞扑而来。
“龙翼斩”
凌厉的横斩,由双手双剑协力斩出,夹杂着丝丝青光,犹如腾空的青龙,一下子便将在半空中的杜崇斩倒在地。
可是依旧没有用,无论多少的攻击,打在对方的身上,没有吃痛僵直,没有减弱攻击,他已经连野兽都不算了,宛如一只不疼不死的厉鬼。
再一次攻击,瑾妍腾跃斩出两剑,被杜崇迅速的出爪拍到,来不及闪开,结结实实吃了一击,连人带剑被打出去几十米。
夜色中,一道身影划过低空中的月亮,无声无息的来到操练场上,望着满场的残破景象以及负伤的众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来人捡起瑾妍掉落的流苏剑。
轻轻抖动剑身。
握紧剑柄一步一步朝杜崇走去。
发狂中的杜崇也看到了来人,暴虐的吼叫起来,一个飞扑朝其袭来。
“流光域”
来人在月光下展露出面容。
苏陵峰挥动流苏剑,一个若隐若现的光圈自脚下迅速延展,淡粉色的光芒夹杂着月光笼罩了半个操练场。
飞扑入流光域的杜崇在空中的动作竟慢了下来,还未落地,便被苏陵峰一剑贯穿。
“坎离”
被贯穿的杜崇倒在地上,还没起身便又遭到连影子都看不清的几剑斩杀,一时间火光和水汽在其身躯上爆发又寂灭。
“流苏剑法——流光陨”
苏陵峰举剑朝天,一道淡粉色的剑光从天而降,化作一柄巨剑,将空间中的月光也尽数扭曲,直直的砸在杜崇的身体上,一声巨响,转而溢出晃眼的流光。
灰飞烟灭。
地上徒留一个大坑,以及说不上算不算尸体的碎片。
距离一切发生,也仅仅只过去一个时辰,城防军在苏陵峰之后进驻操练场,城中的医士也涌入场内,将伤员一一带走。逃到远处高楼的学徒们目睹了一切,正议论纷纷。
苏陵峰来到苏念雪身边,将其抱起,眼中满是愧疚。
“爹爹来晚了,让你受难了。”
苏念雪缓缓睁眼,看到父亲那熟悉的脸庞,露出久违的笑容,也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已是深秋时节了,萧瑟的风裹挟着每一个人摇摇晃晃的走着,枫叶像是凌空出现的火苗,残落的飘在空中,又摇曳着落下,人不知落叶在何时脱落,也恰如落叶不知人何时凋零。一片落叶滑进操练场的大坑内,大概是杜崇最后的陪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