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八日午时,曦冀山,临牙村。
出了南津城,顺着老猎人指出的方向,许时进走出去几十里,终于寻到一处山脚下的村落,这几天赶路可谓受尽了苦头,在城里待久了,才觉得野外生存真是一件强人所难之事。
“大爷,这一片,是曦冀山吗?”许时进找村口路过的老头问道。
“哦,是啊。”老头上下打量着许时进。“村子里好久没来过外人了,你这娃子是来干嘛的?”
老头说罢,绕到许时进身后,指了指牵着的狗斜着眼睛问道:“偷狗的?!”
“不是不是,大爷,我是要进京赶考的,这我自己的狗。”
旺财配合着叫了两声。
“真是无奇不有,第一次听说赶考带只狗的......是不是怕路上太寂寞......带条狗?来要饭的吧?”村边的妇女七嘴八舌的议论道。
不堪其扰之下,许时进拽着狗抱头鼠窜,一溜烟逃进村内,终于找到个货铺。
“哟,客官,外地来的吧,想买点什么呀?”刚一进店,就听一名中年货郎说道。
“这位哥,我想打听一下,坠羽崖,怎么上去?”许时进打听道。
“天下没有白来的情报,您说是吧。”货郎敲了敲柜子,露出一个奸猾的笑。“消费五十文,赠一条消息哦。”
虽然很无语,但许时进还是从兜里掏出些铜钱,买了点没用的杂物,那货郎瞬间眉开眼笑起来。
“嗨呀,坠羽崖嘛,沿着村子北部这山一直爬,就能看见一条裂谷,那就是了。每年啊,都有不少想来一探究竟的外地人,不过,在野林子里迷路的大有人在啊,真是去多回少哦。”货郎表情十分夸张,张牙舞爪的。
“那村子里有没有向导......”
许时进话音未落,那货郎就接上话茬。
“有的小兄弟,有的。不过啊,天下没有白来的情报,您说是吧?”货郎又敲了敲货柜。
叹了口气,许时进重新付钱,买了些叫不上名字的本地特产。
“少侠好眼光,我一看你就能成大事。”货郎奉承道。
“赶紧说。”
“村里的陈樵夫,对上山的路很熟悉呀,你去找他就是了。”
“那陈樵夫住哪?”
“哎呀,这天下没有白来的......”货郎故技重施,许时进转头就走。
真是奸商一个,许时进嘀咕着在村子里闲逛,打算随便找个人问问,村子又不大,肯定都互相认识的,正当许时进左顾右盼地找人时,一个男人背着一捆柴从路尽头走过来。
“大哥,您就是村里的陈樵夫吧。”许时进凑上前去问道。
“怎么了?”
“能不能带我上山,我要去坠羽崖。”许时进直言。
“好说,二百文。”陈樵夫也直接报价。
“不是,这么贵啊。”
“那你就自己上山摸索去吧。”陈樵夫绕过许时进就要离开。
咬咬牙,还是追上去掏了钱,这事还没办,就花出去三百文,许时进是真觉肉疼。
事已至此,许时进跟着陈樵夫回了家,服务确实周到,临走前还管一顿饭,在简单整顿过后,二人一狗正式开跋上山。
路上挑着弯弯绕绕的小道,躲过去好多一踩就散的土坑,当然还有林子里怪异的兽鸣。只能说这向导没白请,不然够折腾一两天的。过了一个时辰,樵夫带着许时进来到野林的边缘,刚才还茂盛如荫的林子逐渐稀疏起来,而那悬崖边缘逐渐显现在远端。
“这坠羽崖啊,深不见底,就是鸟掉进去了,也别想飞上来,才得此名。”陈樵夫指着那边的悬崖边介绍道。
又走出去几步,陈樵夫止步在此,扭头要撤。
“还没到呢,大哥。”许时进拉住樵夫。
“往前再走几十步就到了,你自己就能去”陈樵夫摆摆手,一脸的慌张,临走前跟许时进解释道:“这附近啊,有大雕出没,叼住人就往悬崖甩,你小心点,我就不奉陪了。”
“大雕啊,那我算是来对地方了。”
也就许时进寻思一会儿的功夫,那樵夫已经跑没影了。
“汪汪!”脚边的旺财也嗷叫了两声,似乎在警告许时进附近的危险气息。
“在哪找这雕呢......”许时进边走边想,翻开事先备好的包裹,一瓶熬制的蛊药,只要能喂到那雕嘴里,自己再服用半瓶,就可以顺利驯服。可就这第一步,把药喂到雕嘴里,就有些难了,还不能弄死,不然没效果。
思来想去,许时进决定做一个陷阱,一份饵料混上肉泥,再涂上蒙汗药,简直香气扑鼻,放在崖边的空地上,自己则躲在树上等着那雕来觅食,到时候直接冲出去把它抓住,岂不手到‘禽’来。
其实许时进也想过直接把蛊药拌进诱饵里,一劳永逸,可惜那蛊药而臭无比,很难想象会有生物吃的下去,所以放弃这个计划。
布置好陷阱,许时进抱着狗爬上一棵林边的大树,隔着十几丈的距离悄悄观察着。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过去,天色渐晚,仍旧一点大雕的影子都没见到。其实许时进犯了个愚蠢的错误,大雕是不会乱捡地上的东西吃的,而是捕食地上的活物。
就这样苦等了许久未果,许时进困得睁不开眼,终究是依在树干上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夕阳西下,天边泛黄了,许时进只觉脸上湿湿臭臭的,旺财正在舔舐自己的脸庞。
“额,我怎么睡着了,陷阱呢,抓到雕了没?”迷蒙之间,许时进差点跟旺财对上话了。
揉了揉眼睛,许时进从树上滑下来,跑到崖边,果然有活物在偷吃自己的饵料,不过身形很小,凑近了看,竟是一群林中的麻雀,见许时进靠近,那群麻雀扇动翅膀逃走了,不过其中一只飞出去没多远,便两爪一蹬,翅膀僵住,摔在地上,饵料中的蒙汗药发力了。
“可恶,怎么被麻雀偷吃了。”握着那只还没手掌大的麻雀,许时进气不打一处来。
一筹莫展,思来想去,许时进打算先下山,总不能在这阴森森的山上过夜,恐怕会出人人命。把那昏迷的麻雀简单捆了一下,而后塞进包里,路上还能喂狗用。
前脚刚准备走,背后便听一阵响亮的尖叫,许时进回过头,只见半空中一只黄羽的大雕,翅展足有一丈,黑嘴尖喙,丰羽利爪,俯冲着朝自己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