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念祖指尖有节奏地叩击着木桌。
“笃、笃、笃”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烛火摇曳,在他眼底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将眉头的褶皱衬得愈发深邃。
黄燕仪鬓边晃动的珍珠步摇、黄飞虎腰间玄铁令牌上狰狞的虎纹。
还有观景亭里那道若有若无、带着金属寒味的陌生气息。
在他脑中飞速串联成线。
娶黄燕仪,无疑是破局的捷径。
可黄金甲军背后的势力,究竟是朝堂上盘根错节的派系。
还是江湖中隐于暗处的隐秘宗门?
他起身推开窗,夜风裹挟着远处酒楼的喧嚣与酒香扑面而来。
吹动了他额前的碎发。
瓦当镇不过弹丸之地,一条街贯穿东西。
几口井滋养众生,一首诗竟能搅动四方风云。
这背后,绝不是单纯的文人追捧。
更像是有人在借诗造势。
而自己,不知不觉间,竟成了棋盘上一颗身不由己的棋子。
他指尖摩挲着窗棂的木纹,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精光。
既来之,则安之,倒要看看这幕后之人。
究竟想布什么局。
与此同时,山海城风家府邸的书房里,灯火通明。
一袭青衫的风萧萧对着一张诗拓本反复揣摩。
手指轻轻点在“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两句上。
眼中满是赞叹。
笔墨间的疏阔与豪情,如临其境般撞进他心坎。
让他忍不住拍案叫绝,惊得案上的砚台都微微晃动。
“此等才情,当浮一大白!”他站起身,来回踱步。
脸上难掩兴奋,“七日之内,我要亲赴瓦当镇。”
“会会这位胡公子!”语气笃定。
仿佛已迫不及待要与知己相见。
釜山镇朴家的练武场中,夕阳的余晖洒在斑驳的石地上。
映得长枪的枪尖泛着冷光。
刚结束练枪的朴炒饼浑身是汗。
古铜色的肌肤透着热气。
他接过下人递来的诗笺,粗粝的手指带着厚茧。
轻轻抚过纸面的墨迹。
眉头微微皱起,他向来不屑文人墨客的酸腐文字。
可这诗句里的磅礴气魄,竟让他心头莫名一震。
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身旁的族弟凑过来,脸上带着笑意。
“哥,听说这胡公子不仅诗写得好。”
“还在瓦当镇的诗会上拔了头筹,连陈仓都自愧不如呢!”
朴炒饼冷哼一声,将诗笺随意塞进怀里。
语气带着几分不屑:“不过是些风花雪月。”
“有本事在演武场分个高低!”
话虽如此,眼底却悄然多了几分向往。
或许,这位胡公子,并非寻常文人。
太岳城王家的议事厅里,檀香袅袅,气氛肃穆。
白发苍苍的王老爷子端坐在主位。
手指轻轻敲了敲面前的茶盏。
清脆的声响让满堂子孙瞬间安静下来。
他目光扫过众人,眼神浑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能写出这般诗句的人,绝非池中之物。”
“派人去瓦当镇查探,”他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些许。
“若此人品行端正,有真才实学。”
“可拉拢为我王家助力。”
话语落下,满堂子孙纷纷颔首应是,无人敢有异议。
东海城的东皇太一府邸,书房内光线昏暗。
东皇太一手持诗拓本,指尖捏着纸角,陷入了沉思。
诗句的意境让他沉吟,片刻后,他抬起头,招了招手。
声音低沉:“来人,备礼去朝歌。”
“给皇后——我女儿送份礼物。”
语气平淡,却藏着不为人知的算计。
朝歌帝家的宫苑深处,雕梁画栋,灯火辉煌。
一袭蟒袍的帝天将诗拓本随手丢在案上。
锦缎布料与木质桌面碰撞,发出轻响。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底带着几分兴味。
“瓦当镇?胡念祖?有点意思。”
一旁的侍从躬身行礼,小心翼翼地问道。
“公子,需不需要派人将他请回朝歌?”
帝子轩缓缓摇头,指尖轻轻敲击着案面。
“不必,让他再蹦跶几日。”
“我倒要看看,他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语气慵懒,却透着掌控一切的自信。
金陵城的秦淮河上,一艘精致的画舫缓缓行驶。
画舫内布置雅致,香雾缭绕。
谢萌馨手持诗笺,指尖细细摩挲着。
目光望着窗外的秦淮河。
夜色下,河水泛着粼粼波光,与岸边的灯火交相辉映。
她眸中流光溢彩,满是惊艳。
自幼饱读诗书的她,从未见过如此意境开阔的诗句。
只觉得字字珠玑,直击人心。
身旁的侍女见状,笑着打趣。
“小姐,听说这位胡公子貌若潘安,才学更是无人能及。”
“不如我们也去瓦当镇瞧瞧?”
谢萌馨脸颊微红,如同染上了淡淡的胭脂。
她轻轻点头,声音细若蚊蚋:“也好。”
“就当是游山玩水。”
眼底却藏不住对那位神秘胡公子的好奇。
而瓦当镇的客栈里,人声鼎沸。
酒香混杂着饭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陈仓正唾沫横飞地拉住一位行商打扮的客人。
双手紧紧抓住对方的衣袖,生怕人跑了。
他拍着胸脯,脸上满是得意,大声吹嘘。
“你是不知道,那胡念祖的诗,灵感全是我点拨的!”
“当初在诗会上,我先吟了一首‘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
“他听了茅塞顿开,才写出那传世佳作!”
客人强忍着笑意,敷衍地点点头。
转身便忍不住对同伴笑道:“这陈仓。”
“怕不是想把牛皮吹上天!”
陈仓却浑然不觉,又拉着下一个路过的路人。
眉飞色舞地继续讲述自己“指点英才”的壮举。
脸上的神情越发得意。
仿佛那首诗真的与他有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