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夏扶额:“这件事等会再说。”
柔妃颇为遗憾的拉长了腔调,“好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遗憾什么,反正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游夏瞥他一眼,“关于我刚才说的,你有什么想法?”
柔妃严肃了神色:“喷水鬼和剥皮这两件事之间应该存在某种关联,还有皇后,身为后宫之中唯一一个没有脸的人,她肯定是特殊的。”
游夏把自己从阿白那里询问来的一五一十告诉了柔妃。
“跪拜雨神之后才得来的子嗣。”柔妃说着,忽而笑了:“有趣,我感觉这一切越来越有意思了。”
游夏不解,压低声音询问:“你笑什么?难道不觉得这一切很奇怪吗?”
“奇怪,但正因为奇怪,让我发现了线索。”柔妃一边说,一边将目光放在正在咿咿呀呀唱着戏曲的台子上。
“陛下有没有觉得,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和这出戏曲很像。”
游夏先是他这离奇的想法一惊,明白过来一点,“你是说……”
“我们已经原先已经推测出,这个世界是假的,周围的人也是假的,就像是虚构出来的戏曲故事一样。”
“更具体的论证还有我们对于自己脑中的记忆很陌生,以及我明明是个男子,大家却以为我是女的,像不像在戏台上的戏子,说着被设定好的话,做着被设定好的事,供一些人取乐。”
游夏觉得自己好像理解了他说的话,但又差那么一点没到点子上。
直到柔妃说出自己的结论。
“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这场戏曲是个鬼怪故事。而故事的主导者,就是那所谓的雨神。”
他语气斩钉截铁,与许从任所分析出来的不谋而合。
只能说,不愧是曾经的怪谈第一人,对于怪谈副本的敏锐直觉根本就不是其他人能比的哪怕失去记忆,哪怕线索模糊不清,他也能摸到真相的大门。
游夏震惊了几秒,又很快反应过来:“自干旱过后,朝野内外对于雨神都格外推崇,如果雨神真的就是幕后黑手,那仅凭我们三人……”
“不用着急。”柔妃托着下巴笑眯眯道:“现在这个时间点,应该是戏刚开场,离落幕还早着呢。”
其实柔妃还有一点没说,就是皇帝,太医阿白和他之间的关系。
如果不是相识许久,自己怎么会在短短几次接触后就如此信任两人。
游夏被他说服了,转而开始思考起了其他的,“所以我们见到的这些规则,就是另一个存在给我们留下的提示,关于我们要如何在这个鬼怪世界活下去。”
“很有可能。”柔妃注意到底下妃子投来的嫉恨目光,又剥了个葡萄递到游夏嘴里,娇声道:“陛下您尝尝……”
正因为刚才猜测出来的真相而感到毛骨悚然的游夏又被惹出一身恶寒。
“你能不能正常点?”
“没办法,谁让我的人设是跋扈宠妃呢。”柔妃用帕子掩了一下嘴角的笑意。
游夏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会养出柔妃这样的人。
而且!
自己竟然还觉得他这样很可爱!
靠,真是……
“既然我们已经推论的差不多了,我先把这些信息告诉小白。”
柔妃凑过来说了一句,又故意将酒洒在自己身上,借口要去更衣离开了。
临走之前对阿白使了一个眼色,小白立刻跟了上去。
独留游夏一人待在宴会。
中间有几个妃子主动来敬酒,想亲近游夏,但他一看到他们就会想起柔妃刚说过的话,挨个敷衍了过去。
唱戏的那群人已经表演完,轮到下一个节目。
乐师开始弹奏,一群身着红衣的女子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裙摆随着舞蹈动作展开,红色的花瓣被洒出,宛若漫天花雨,是极美的画面,游夏却下意识皱起了眉。
好像他曾对于这样艳丽的花瓣有着很深的阴影。
正要开口让跳舞的人退下去,变故陡然生出。
只见那群舞女当中,蓦然伸出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
而执剑之人,虽同样身着红色长裙,个子却高的突出,且肤色偏黑,看起来高大健壮。
“保护陛下,有刺客!”
“狗皇帝,去死吧。”
刺客低沉的声线响起,手中的剑刃直逼游夏面门。
剑身反射出凌冽寒光,游夏随手抓住桌上的餐盘挡在身前,令一只手中有什么东西即将呼之欲出。
但是当他和刺客的视线对上时,竟再次感受到了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感。
奇怪的是,刺客似乎也是这样。
在看清游夏的模样后,他手上的动作却不自觉放缓,甚至下意识倾斜了角度。
剑刺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刺客将剑拔出,本可以再给游夏一刀。
但是一转头,又看到了那坐在龙椅上的年轻男人。
游夏眼中带着明显的疑惑与不解,对着刺客轻声发问:“你是谁?”
刺客当场僵住。
反应迟钝的侍卫终于冲上来,将刺客当场制住。
为首的侍卫下跪:“微臣救驾来迟,陛下恕罪。”
“没事。”游夏挥挥手,视线还放在刺客身上。
侍卫转身对手下道:“把所有舞女,连带刺客一起带下去严加审讯。”
游夏忽然开口:“等等!”
众人惊讶之时,就见游夏起身从龙椅上走下来,抓住那刺客脸上的面纱,一把掀开。
一看那刺客的长相,顿时明白过来。
好一个美艳野性大美人。
陛下这是看上人家了。
殊不知游夏的想法其实是。
这刺客怎么他妈的也是穿着女装的男人!
而且,长相看起来也很眼熟。
这个见鬼的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游夏崩溃之时。
换好衣服的柔妃走了过来,看到游夏面前跪了一个衣着暴露的舞女,脱口而出道:“陛下,您怎么红杏出墙,能背着妾看上其他人呢?”
游夏刚想说你别捣乱了,就听一清冷的声音响起。
“柔妃娘娘此话差异,说到红杏出墙,刚才本王可看见你与太医院一名太医相谈甚欢。”
悄悄溜进来的阿白身体一僵。
在场的人视线转到门口,想看看说话之人是谁。
随着声音落下,出现的是一位身着蓝色蟒袍,身姿高挑的女人。
没错,就是女的,游夏发誓自己没看错。
但是从这人的自称以及旁边人的反应来看,她扮演的应该是男的,根据自称,很有可能是他的“弟弟”。
游夏还没说话,柔妃已经开始演了起来。
“陛下,您可要相信妾身,妾身怎么会背叛您呢?”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嘤嘤嘤的将手帕放在眼角。
刺客略带疑惑的看过来,似乎很惊奇柔妃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做出这副样子。
阿白结结巴巴的为自己辩驳:“臣,臣和柔妃娘娘,没,没有任何关系。”
来人手中折扇一收,目光扫过柔妃以及元答应的脸,嘴角噙着的笑意更深了几分:“那可说不准,不过皇兄,你眼光挺特别啊。”
许从任看着终于出现的师姐,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的游夏:头疼……
现场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让我们把它喝了吧(不是)
最后宴会理所当然的没进行下去。
因为突然出现的女人,乃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端王。
她曾被皇帝派出去处理公务,今日刚刚返回京城。
游夏目光与那名女子对上,见她面带笑意的行礼:“陛下,臣弟贸然闯入宴会,打扰了您的兴致,是臣弟的过错。”
游夏只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有问题。
“陛下?”
端王语调上扬,似乎很是疑惑。
游夏:“哦,那什么,你这次出去,事情都办得怎么样了?”
端王:“差不多已经有了些眉目,如今京城之外,处处都在祭祀雨神,屡见不鲜。”
游夏听得皱眉。
“跟我去书房详细说说。”
在外界看来,便是陛下与端王一同回到御书房,谁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总之等他们一出来,皇后就被禁足了,具体原因不明。
同时,宴会上的那名刺客也没被押入天牢,反而送入了陛下的后宫,封号元答应,与柔妃同住。
封号是游夏定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起这个字,只是看见刺客后,脑子里忽然就冒出来了。
当两道旨意一道颁布下来时,朝堂内外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些质疑的言论。
但游夏压根没管。
搞笑,整个世界都是假的,他这个皇帝哪还有闲心管这点流言蜚语啊。
是夜,皇帝翻了元答应的牌子。
为了表示对他的看重,特地来到柔妃宫里,还让身边一直跟着的小太监不许来打扰。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屋里两个“美人”正分别坐在桌子的两边。
一人笑意盈盈,一人神色警惕。
游夏的到来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柔妃用手托着下巴,弯着眸子调侃:“陛下今夜可真是,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啊。”
游夏脸皮再厚,也被这句话整的红了耳朵。
他镇定的坐在空出来的另一张椅子上,转移话题道:“另外俩人还没来?”
说的是阿白和那名指控柔妃有奸情的王爷,也就是皇帝的“弟弟”——端王。
柔妃故意拉长了腔调:“既然是来我这里幽会,自然要小心谨慎一些,陛下别着急嘛~”
他的尾音上扬,带着勾人的意味。
元答应终于忍不住了,皱着眉开口:“你能不能正常点说话?”
柔妃撇嘴:“你个大老粗懂什么,陛下就喜欢我这样。”
游夏赶紧澄清:“我没有。”
元答应看了看游夏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柔妃以及自己的衣服,似乎是想起了他们现在的身份,表情变得纠结起来。
游夏一看就知道他想歪了,抓狂道:“我真的没有!我是正常的!”
“陛下~”柔妃柔弱无骨的向游夏依靠过来:“何必否认呢,反正我们早就……”
刚翻窗进来的阿白恰巧听到这句无比惹人遐想的话,脚下一滑,摔在地上。
声音把屋内的几道都视线吸引过来,阿白的脸一下子红透了,“我,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游夏:“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不来个人打断,柔妃这妖孽简直就要无法无天了。
现在只剩下一人没来。
游夏正担心时,就见头顶天窗有一个人影跳了下来。
正是身着男装的端王殿下。
她依旧是白日里那副装扮,长发束起,长眉入鬓,为精致的脸上增添了许多英气。
坐在最后一张椅子上,自此五人小队终于举起。
游夏先道:“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我们五人是认识的,因为我在看见你和你的第一眼……”
他指了指元答应和端王:“就觉得非常熟悉。”
端王眼中闪过一抹深思,“我也是如此,但我的记忆告诉我,我应该并不认识这位刺客先生和太医大人。”
“那就是记忆出现了错误呗。”柔妃懒懒道:“这个结论我和陛下早就推断出来了,不止记忆,我们所处的世界也是假的。”
元答应:“有什么证据?”
游夏详细为他们说了自己昨夜的经历,以及那一条规则。
“规则,总感觉这词很耳熟。”元答应若有所思的开口。
端王却是一脸凝重:“实不相瞒,我也看到了一条规则。”
柔妃一骨碌坐直身体:“说来听听。”
“昨夜,我从城外办事回来,因天色太晚,就找了个地方歇脚,结果等我醒来,发现我身边的仆人全部消失,到处寻找都没找到,只在一面墙壁上看到一行小字,上头写着:规则二,每三日需要供奉一次祭品。”
游夏听出不对:“你歇脚的地方是哪?”
端王:“城外十里,刚修建好的雨神庙。”
游夏反应过来:“御书房那会,你怎么没跟我说?”
端王:“那时,有人在偷听。”
游夏:“?我已经把人赶出去了?”
“你贴身的那个小太监,每次出门之后,都会把自己的头留在门口,想要透过门缝偷听我们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