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迁到老校区附近的那个春天,梧桐树刚抽出浅绿的新芽。苏清颜特意在窗前种了盆薄荷,风一吹,香气混着梧桐叶的清新飘进屋里,让人想起多年前那个藏着秘密的画室。
念念的吉他课就安排在隔壁街区的琴行,离陆时砚当年练琴的天台不远。每周六下午,她背着比自己还矮半截的小吉他出门,路过老校区的梧桐树下,总会停下脚步,踮脚摸一摸树干上那三个被岁月磨得发亮的名字。
“爸爸,树皮会疼吗?”第一次带她来认名字时,念念曾仰着小脸问。
陆时砚蹲下来,握住她的小手贴在树干上:“不会哦,这是时光在跟我们打招呼呢。就像妈妈缝衣服时,针脚越密,衣服越暖和。”
那天下午,念念在琴行练完《小星星》,抱着吉他跑到天台。陆时砚恰好结束录音赶来接她,就看见女儿坐在当年自己常坐的角落,对着远处的天空拨弦。风掀起她的衣角,像一片小小的云。
“在唱什么?”他悄悄走过去。
念念转过头,眼睛里映着落日的金辉:“唱给天空听的。它好像听得懂,刚才有鸟飞过来啦。”
陆时砚笑着坐在她身边,接过吉他弹了段和弦:“以后爸爸教你写歌,就写这里的风,写楼下的树,写妈妈画室里的薄荷香。”
“还要写草莓橡皮!”念念补充道,“它现在住在我的铅笔盒里,每天陪我画画。”
苏清颜的天文馆亲子服设计稿最终定稿时,特意在童装的衣角绣了片迷你梧桐叶,叶梗处藏着三个 tiny 的字母——Y、Y、N。发布那天,天文馆特意举办了场星空夜话活动,邀请家长带着孩子来试穿新衣服。
念念穿着自己设计的星星靴,套着带梧桐叶的小外套,拉着陆时砚的手在星空灯下转圈。苏清颜站在展台前,看着来往的孩子身上印着自己设计的星轨,突然听见有人说:“这设计师的风格好温柔,像把时光缝进了衣服里。”
她转头,看见夏栀抱着刚满周岁的儿子走过来,笑着说:“当年你在婚纱里藏戒指时,可没少让我紧张。”
苏清颜低头笑了。那些匿名的歌词早已被陆时砚唱成了公开的情书,那些藏在针脚里的心事,如今都长成了看得见的温暖。
活动结束后,一家三口走在回家的路上。念念突然指着天空喊:“流星!”
陆时砚和苏清颜同时抬头,一道微光划过夜空。念念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我希望爸爸的歌能被星星听到,希望妈妈的设计能让所有人都开心,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
陆时砚弯腰把她抱起来,苏清颜顺势靠在他胳膊上。远处的老校区里,梧桐树的影子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像一个温柔的拥抱。
“你看,”陆时砚轻声说,“我们的星星,一直都在听呢。”
第二年春天,念念的吉他弹得已经很像样了。她在学校的文艺汇演上,抱着吉他唱了首自己写的短歌,歌词里有“爸爸的琴弦会发光,妈妈的剪刀会唱歌,梧桐树的叶子掉下来,变成了我的小音符”。
台下的苏清颜看着女儿认真的模样,突然想起多年前那个在工作室里,对着设计图流泪的自己。那时她以为星光很远,却不知自己早已站在星光里。
汇演结束后,陆时砚牵着念念的手,苏清颜跟在旁边,三人慢慢走回家。路过老校区的梧桐树下,念念突然停下脚步,指着树干说:“爸爸你看,这里长出新的芽了。”
indeed,在“砚”“颜”“念”三个字的上方,冒出了一小截嫩绿的枝桠,在春风里轻轻摇晃。
“是时光在给我们写回信呢。”陆时砚笑着说。
苏清颜低头,看见地上的影子里,三个身影紧紧靠在一起,像三颗依偎的星。
她想起陆时砚新专辑里的一句歌词:“所谓永恒,不过是三代人的星芒,在同一片天空下,轮流闪亮。”
岁月还长,星轨还在延伸。而他们的故事,就像这棵梧桐树,在时光里扎根,发芽,长出新的希望,也等着更多温暖的瞬间,来填满往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