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泗州古城静卧于江苏省淮安市盱眙县马家村地底。
这座千年城池历经多次水患，层层叠压，早已化作一座沉睡于时光深处的迷宫。传说其中埋藏着无数秘密与惊世宝藏，吸引着历代探险者前赴后继。
汪小月曾到过此地，却只触及表层。
如今，齐羽与凤凰当年探索的深径早已被淤泥封死。幸有系统3d扫描指引，她才在背阴山林的隐蔽处，找到了张家新开掘的入口。
队伍蜿蜒向下。洞穴在二十米深处拐弯，前方岩壁透出微弱光亮——张家的临时据点应该不远了。
一扇厚重铁门后，是个可供休整的洞室。穿过洞室，一道三米宽的石阶向下延伸。走下石阶，一片被人工清理出的“广场”映入眼帘。远处，古城墙的残垣与大户门楼的轮廓在昏暗光线下依稀可辨。
广场空旷，仅余几尊石雕。边缘处十几个竹筐引起了凤凰的注意。她上前查看，抓起一把：“干娘，是金沙。”
汪小月扫了一眼：“看来张家对外打的是‘淘金’的幌子。”
“可人呢？”阿青环顾四周，只觉寂静得反常。
“八成是挖到更深处去了。”大旱烟闷声接话。
“有可能。”汪小月点头，“走吧，咱们也得下去。”
队伍穿过广场，步入一条蜿蜒古巷。脚下石板厚重，布满干涸的青苔与淤泥。
“真脏。”凤凰蹙眉。
汪小月轻笑：“你要饭时穿得可不比这儿干净。”
“那不一样！”凤凰抗议，“这儿不仅脏，还闷得心慌。”
空气确实愈发滞重浑浊。汪小月取出清心丸分予众人：“含在舌下，可提神醒脑，抵御瘴气。”
前行不久，一道近一米宽、坡度陡峭的土坡横在面前，只能坐滑而下。
“没看出来，张家人还挺有‘童趣’。”汪小月一边下滑一边调侃。
坡道长约十米，尽头是一处平台。一侧堆放着水肺与竹竿，另一侧则是个以木板围起的长方形水池，长约三米，宽半米。
“都把水肺穿上。”汪小月边说边示范。
众人装备妥当，汪小月走到池边。水面下，无数黑影缓缓蠕动——是蚂蟥，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
爪子攥住凤凰的袖子，声音发颤：“老大，我怕……”
凤凰看向汪小月，心底也有些发怵。这数量，活人下去怕是不消片刻就会被吸干。但想到有干娘在，她又挺直腰板：“怕什么？我干娘的本事，你们瞧好就是！”
汪小月默契地拔出匕首，刃锋划过掌心，鲜血滴入池中。
水面霎时沸腾！
蚂蟥如遇天敌，疯狂逃窜，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太厉害了！”
“哇——”
孩子们的惊呼声中，凤凰骄傲地扬起下巴：“我就说吧！”
汪小月扯下一截内衬，草草裹住伤口：“下水吧，任务还没完呢。”
2.
池水连通着古护城河。
一行人沿水底潜游，不久便见道道锁链垂悬。顺链上浮，顶开一处井盖般的出口，终于抵达古城第三层。
汪小月摘下水肺，孩子们也纷纷效仿。
“干娘，这儿也没人。”凤凰环顾四周。
确实，静得反常。
汪小月蹲身细察地面：“有人清理过，但打斗的痕迹还在……”
“老大，那边有人！”阿青忽然低呼。
只见三具黑衣人的尸体，横在一处狭窄的洞口前。
系统扫描数据在汪小月脑中浮现：「骨骼结构分析：蒙古高原人种。衣物纤维成分：外蒙古或西伯利亚地区。虎口与指关节茧痕：长期使用特殊兵器或格斗术所致。数据库无匹配记录，属于新型目标。」
汪小月蹙眉，以匕首挑开一具尸体的衣襟，胸口处露出一枚模糊的红色纹身：“这印记……”
“阿姨……他们身上……有股怪味！”狗子突然捂住口鼻，脸色发白，“像烂透的鱼……越来越浓了！”
众人这才察觉，一股腐败的鱼腥正从尸身弥漫开来。
“退后！”汪小月厉喝。
话音未落，三具“尸体”的皮肤下骤然涌起无数细密凸起！紧接着，米粒大小、半透明的虱状怪虫，从尸体的七窍、毛孔中蜂拥而出，汇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虫潮，直扑活人！
“是‘尸虱’！”凤凰汗毛倒竖，“沾上就甩不脱，难怪这些人死在这儿！”
汪小月再次划破掌心，鲜血甩出一道弧线。炽热血珠落入虫群，响起一片“嗤嗤”灼烧声，清出一小块空地。
她迅速将血抹在每个孩子身上。麒麟血如护身符般，令虫潮逡巡不前。
“系统，追踪虫源。”
「检测到未知生物能量信号……与尸虱共鸣……信号源在洞口深处。警告：通道狭窄，宿主体型无法通过。」
“想办法。我必须进去。”
「宿主可领取‘藏海花任务’奖励：缩骨功。是否领取？」
“少卖关子，赶紧的。”
「技能加载中……缩骨功，激活。」
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汪小月周身骨节发出一阵细密轻响，身形竟真的收缩了几分，灵巧钻入那狭窄洞口。其余人紧随其后。
洞内是一条倾斜向下的甬道，腥臭扑鼻。奔行百余米，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处巨大的地下石窟。
石窟中央，一潭浊水幽幽泛光。潭边横七竖八倒着更多黑衣人，死状与洞口三人如出一辙。旁边还有几名身着张家服饰的死者，倒在血泊中，显是失血而亡。
“这些……是本家麒麟血的子弟？”汪小月声音发沉，“被放干了血？”
「检测确认：血液抽取痕迹明显。」
怒火直冲颅顶——张瑞朴，你好毒的手段！
3.
系统扫描显示，浊潭之下通往被淹没的张家古楼。
汪小月想:那些虫子很可能就是张家老祖宗养的“防盗”萌宠，足见张家古楼的凶险，汪小月本不欲让孩子们涉险。可凤凰与她那帮小兄弟竟无一人退缩，一个个跟着跃入水中。
水下能见度极低。汪小月以绳索将孩子们串联，依系统导航，沿一条人工开凿的水道前行。不久，一座宏伟建筑的轮廓自黑暗中浮现——张家古楼。
楼门半掩。汪小月率众潜入，系统飞速生成内部三维地图。他们逐层上浮，刚出水，便听见压抑的争执从上层传来。
“瑞朴，汪家的杀手已经到了！我们不能再留在这儿！”女声焦急。
“我知道。但张甫灵和张也成带着本家人退守在内层，那东西……我们还没到手。”这是张瑞朴的声音，透着不甘。
汪小月悄声靠近，从门缝窥见的一幕令她瞳孔骤缩——张瑞朴身旁站着一名女子，那张脸……竟与林疏桐别无二致！
“系统，扫描她。”
「扫描完成：面部特征与林疏桐相似度97%。生命体征确认为独立个体。血脉检测：汪家族人。非鲁王宫出现目标，疑似直系血亲。」
汪小月心头一震。又一个？
“谁在那儿？！”女子突然转头，一柄短剑破空掷来！
汪小月匕出如电，将短剑格开，自暗处坦然走出，目光如刃：“张瑞朴，勾结外族，残害同宗——你好大的胆子！”
张瑞朴脸色剧变。那酷似林疏桐的女子闪身挡在他面前：“你……是汪小月？我见过你的画像。但你不知道真相。”
“真相？”汪小月冷笑，“你们方才说的，我可都听见了。不是你们将张甫灵与本家子弟逼入绝境的？”
女子急道：“是！但我早已叛出汪家，瑞朴没有勾结外人，你不能冤枉他！”
汪小月一时气结——好个“恋爱脑”的歪理！莫非不是外人，同族相残便天经地义？
此时，上层传来兵刃交击之声。张瑞朴面色一变，看向汪小月：“我劝你别妄动！张甫灵他们的性命，可握在我……”
汪小月深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之理。与其容反派喋喋不休，不如雷霆斩断其依仗。
张瑞朴话未说完，她已经动了。
身形如鬼魅，倏忽已至二人身前。张瑞朴与那女子尚未回神，便被反剪双臂，捆了个结实。
“让你的人停手。”汪小月声冷如冰，“若敢耍花样，我不介意让那臭水潭多两具沉尸。”
4.
在张瑞朴不情愿的配合下，汪小月押着二人登上古楼上层。
眼前的景象令她心头一紧：张甫灵与张也成带着十余名本家子弟，正与张瑞朴的手下对峙。双方皆已挂彩，但张甫灵一方明显落于下风，人人带伤，疲态尽显。
“族长！”张甫灵看见汪小月，眼中迸出混杂着希望与愧疚的光——百余名本家麒麟血脉的子弟，如今竟只剩下这寥寥十余人。
张也成浑身浴血，却仍拄刀挺立。再见汪小月，他只觉精神一振，连伤痛都轻了几分：“族长！张瑞朴勾结外贼，想盗取古楼秘藏！”
汪小月一脚将张瑞朴踹到阵前，立于两派之间，声彻石室：“方才，这位，”她指向那被缚的女子，“她说她不是外人，而是张瑞朴的女人。那今日之事，便纯属张家内斗。”
她目光扫过张瑞朴一众党羽，摩挲着手臂上一对暗沉的青铜环，杀气凛然而生：“现在放下兵器的，我能留他一命，回戒律堂依家法论处。若执意顽抗——”
铜环轻撞，铮然作鸣。
“后果自负。”
凌厉杀气如实质般弥漫开来，张瑞朴麾下众人面色发白，冷汗涔涔。不知谁“哐当”一声弃了刀，余人纷纷效仿，兵器落地之声接连响起。
恰在此时，古楼底层再度传来密集脚步声！
被缚女子失声惊呼：“完了……他们增派了人手！快松开我们，他们会杀了所有人的！”
“系统，侦测。”
「确认：同一高原人种组成的刺杀小队，二十三人，训练有素，装备精良。」
汪小月眼中狡黠的寒光一闪，对张瑞朴二人冷笑：“你们的死活，与我何干？那些人是冲你们来的，那就请二位自求多福罢。”
她转身看向张家众人，令下干脆：“此地不宜久留。张甫灵，张也成迅速清点伤员，带上俘虏——给他们腾地方，免得等会儿厮杀起来，转圜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