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公输零和英布正听得兴起，许小舟的玄孙许小满就戛然而止了。
再三催促之下才复又道：“后来，今知船长要给我高祖父一箱子金币，可我高祖父没拿。”
“傻子吧他是！”英布忍不住吐槽，“难怪到你这代了还是个卖混沌的！”
“因为我高祖父找不了零，一碗混沌也就两个铜币。”许小满颇为不满地愣了英布一眼，说道，“再说了，我们许家世代摆摊卖混沌不是因为只能卖混沌！”
“那是为什么？”公输零有些好奇。
许小满觑了一眼今知，脸红道：“因为今知船长说‘你先回去摆摊吧，我下次再来还钱’。我高祖父等了一辈子，没等到就作为家训托付给我曾祖父，曾祖父没等到又交给了祖父，再到我父亲，最后……”
说到这里许小满眼泪花花，以一种感谢苍天的姿态喊道：“终于让我给等着了！”
英布听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神复杂地看向今知。
今知僵硬地笑笑：“我这不是来了嘛。”
只有公输零面带困惑地问了一句：“铜币到底有多金贵啊？”
上次那个卖李子的大娘追了他和宝儿半个稷下城，还搞成了全民缉拿运动，没把他吓死。
许小满却擦着眼泪摇头：“重要的不是那两个铜币，而是要等的人。高祖父一直都想再见一面他的船长，这个执念已经深入了我们每个许家人的骨髓了，就算我等不到也还有我的儿子。”
“有必要吗？”
“我以前也觉得没必要，要不是有‘没等到船长就只能摆摊卖混沌’这条唯一的家训，我说什么也不会来干这档子事的。”
许小满仰起头望着今知，他道：“可是当我看到她那一刻，就是再让我等十年、二十年，哪怕是一辈子，我也愿意！”
这大概就是今知，经得住岁月摧残的美，令人一见难忘，误终身。
少顷，黄月英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搁在桌上——那是掌握火烧得太旺煮得皮馅儿分离的混沌。
“快吃，趁热。”
三人都不想动筷。
许小满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将托盘端走，并说道：“我重下几碗，你们先等会儿。”
几人等着，这才发现街道两边的窗户都挤满了人，过路的行人也都远远地看着，一时万人空巷，擦肩接踵。
英布问道：“天仙姐姐，你每次外出都这情景？”
“他们都是布景板，别在意。”今知淡定道，“姐的设定就这样，习惯就好。”
这种被万众瞩目的感觉，英布在武道学院就习惯了，黄月英有自动屏蔽他人的功能，只有公输零很不自在地抖着腿。
围观者愈来愈多，渐渐地引发了交通堵塞，人群你拥我挤，慢慢地缩小了离他们小餐桌的距离，到还有五步之遥时一个穿着破烂的人被推搡了出来，一个马趴扑倒在公输零面前。
公输零条件反射性地往后一跳，见来者不过一个乞丐，这才伸手将之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
乞丐作揖道：“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黄月英抛给乞丐一袋马奶，并问道：“先前在城外就见了好些衣衫褴褛之人，你们是何处的流民？”
乞丐接过马奶没有当即喝掉而是揣进了怀里，他道：“都是从南边的清平村来的。”
“清平村？”今知似乎有些记忆，“可是南海郡内最大的那个渔村？”
乞丐点点头：“唉，能跑的都跑了，剩下的都是些要死不活的人……”
他似乎有一肚子的苦水，才倒那么一点，就听到一声高昂的“人在哪儿？”
乞丐一听转头就想跑，可以他为中心，人群立马分开成一条道儿来，而在那道的一端几个官兵打扮的三人朝他奔了过来。
乞丐自知逃不过，扯住送了他马奶的黄月英道：“姑娘，求你救救我，我妻儿还在城外等着我送吃的去……”
话未说话，官兵已经到了跟前，一左一右地将他架了起来。
“看你往哪儿跑？”为首的官兵头子怒斥道。
乞丐哀求道：“官爷，官爷，饶了小的，求你了，官爷……”
许小满将做好的混沌一一端过来，今知和英布开动了，好像这边发生的事情与他们无关。
黄月英默不作声，公输零却忍不了，正要拍案而起，许小满将热腾腾的碗搁在了他的面前，并道：“少年，别冲动！”
他这一出声，那嚣张的官兵头子一个哆嗦，转头看到了许小满，立马换了副谄媚的嘴脸，讨好道：“呀，三爷，您又亲自出摊啦？”
许小满将擦了手的抹布扔到他的脸上，说道：“没看到小爷我今儿有客人？给我滚！”
“哎、哎！”官兵头子应声，催促着手底下的两个兵赶紧走，跟逃命似的。
公输零不解道：“就让他们把人给抓走了？”
许小满又变回了他们见到的那个许小满，他道：“前两天刚颁布的告示，禁止清平难民进城。那边的瘟疫闹得厉害，谁知道进来的人有没有被感染，总不能拿郡城上百万人的生命安全开玩笑。”
公输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取筷子开始吃他面前这碗混沌。
只有黄月英没有开动，她问道：“店家可知那瘟疫发病时有何征兆？”
“只要被感染就像疯狗一样，见人便咬。”许小满耸耸肩，“当然我也只是听说，没亲眼见过。”
黄月英若有所思。
“月英，”今知叫住她，“世界这么大，照顾好自己就行了，至于其他的，随缘。”
“随缘”两字不过才落下，戴在耳朵上的话耳里传出了诸葛亮的声音。
“这里是白毛，换质地点已探明，收到请回复。”
为了方便和保密（装逼），他们六人都有一个自己的代号，白毛是诸葛亮，可能因为他头发是白色的。
黄月英皮肤黑，所以叫黑皮。
英布依着武器，叫曲蟮。
公输零平平无奇，就叫凡人。
元歌代号木偶，今知代号总攻。
“收到，请讲。”
“换质地点，清平渔村。”